“交出那个女孩,我就放你们离开。”

希珀丝将小姑娘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握紧了那只娇嫩的,此时此刻显得无力的小手,眯起双眼,注视着窄巷对面的黑袍女人。

“希珀丝……姐姐……”特薇娅倚靠在她的肩头上,低低苦笑道,“对,对不起啊……”

“没事的,”希珀丝放轻声音,但屏住了呼吸,“你不会有事的。”

她看见一缕与特薇娅相近的银发自对方的兜帽下泻出。她不认得这女人,但她感觉得出这女人身上的危险气息,像是潜藏在暗地里的蛇蝎……等待着猎物虚弱之时,便会发起最为致命的袭击。

她确信自己的预感是准确的。手心渗出冷汗。

“喂,希珀丝,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璃鹭在身后压低声音,咬牙来问,“我们是刚好撞上这家伙和提坦教的火拼了?”

少女面色一沉,冷眸看向一旁面露尴尬之色的萧绫瑶。这事情还要追溯到两分钟前。

“……”

在听到爆炸声后,希珀丝和璃鹭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到了提坦教交易某种货物的现场。

场面说不上乱七八糟,至少也能用鸡飞蛋打来形容。小巷中的两拨人显然已经交手过一轮——那些排成一排的手推车被不小心掀翻,里头的罐装物体被打碎,其中收容的高度浓缩的淡蓝色液体失去了约束,在正常的温压环境下迅速汽化,狭窄潮湿的小巷里迅速充满了闪烁着电光的蓝紫色气体。

吸入了这些气体的普通提坦教徒很快失去了行动能力。他们哀嚎着丢掉了手中的武器,抱头在地,先是抽搐,继而在诡异的姿势中昏死过去。

等到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便变成了不成声调的嘶吼声。

应该说,在这种情况下,吸入了如此多气体的特薇娅还能站着和她们说话,已经算得上是集美底子够好了。

“事先说明,”被少女们盯上的龙辞女孩有些哀怨地轻笑一声,“罐子可不是我打碎的,这是那对面那女人干的好事。”她依旧穿着见面时的襟衫与马面裙,唯一的违和之处,是她的腰上挂着一柄腰刀。

希珀丝对东陆刀所知甚少,只看出刀鞘上有金属鞘裙,而裙底则织有排穗。按照前世的知识来判断,形制应当属于绣春刀。

“艾伊,”她用了某个小姑娘的化名,“她说的是真的吗?”

特薇娅轻轻颔首。绫瑶闻言眸子一亮,朝前者拱了拱手以表谢意。

希珀丝对面前的龙辞女孩稍稍放心,又转回来,看向面前的神秘女子。

“……”

在赶到现场之后,她最先看见的,便是用欧律法厄萨勉强支撑着身体的特薇娅。

不过,身旁这名行迹无常的龙辞女孩似乎还有几分侠义之心,并没有直接抛下特薇娅离开,而是试图拉着她一起走。这让希珀丝对她的初印象还不算太坏。

“虽然求学在外,”绫瑶弯了弯眉眼,轻笑,不忘握紧了手中的绣春刀,“但到底不能辱没家门声誉。”

希珀丝眨了眨眼:“我听说你们的话本里,被敌人生擒之后,就属你这样的大小姐叫得最悲情,沉沦得也最快。”

绫瑶面色一僵:“这话说的……”

“当心。”

希珀丝只来得及出声提醒,便拉着特薇娅往一旁躲闪。还好不管是璃鹭还是绫瑶都颇为警惕,在那道紫色的电光袭来之前,便已各自做出应对。

这是来自那名神秘女子的突然袭击。

“所以你就是希珀丝?”对方淡淡发问,“孱弱得和寻常人类并无区别。”

“孱弱与否轮不到您来评价。皇家安全局现在需要调查现场。女士,请配合我的命令。”

希珀丝看回对方。其实她可以选择不说这话,但西陆人向来看重程序正义。

“那也请索兰小姐先交出你身边的那名女孩。”

“我拒绝这么做。她是你什么人?”

“……我的雇主要求我带她回去。我只能这么回答你。”

“私人请求也至少应该排在公共事务之后,”少女语调平缓,“你在此地组织非法集会,兜售违禁物品,造成星异症感染事件……目前的已知证据均表明你并非无辜,女士。”

“请放下你手中的武器,然后去向警方自首。”

她面不改色地说完这话,而后身体微微下沉,做好了随时启动的准备。

如此过了数秒,女子竟然后退一步,状若淡然道:“那请给我好处。”

希珀丝皱起眉头:“好处?”

“是的,好处,”对方说,“我是个有钱什么都好说的角色,如果你能开出令我满意的价格,我随时可以听候你的差遣。”

“包括向警方自首认罪?”

“包括向警方自首认罪。钱到位,人到位。”

希珀丝眯了眯眼:

“那你最好把价格开高一点。”

“开高一点?”

“因为那样的话,我能多拿一点,”希珀丝不急不缓地解释道,“不然操作起来不太方便。”

“喂,希珀丝……”璃鹭怪异问道,“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但少女只是眼神一凛,回眸低声道:

“璃鹭,做好准备!”

下一刻,面前神秘女子的身形忽然化作残影。试图拖延时间的打算以失败告终。

星能术式回路被紧急激活,灰涟以最快速度被凝结成型,搀扶着特薇娅,她反手将灰涟架在背上,挡住对方砍向小姑娘手臂的重击。

“铛!”

继而转身,将特薇娅护在自己后方,双手握紧剑柄,借势自下向上递出一击直刺!

“呼,好快的反应,索兰小姐,”银发女人幽幽道,“作为人类而言,你的反应算得上优秀无比。”

言罢,灰涟所承受的重量又大了几分。

一柄造型夸张的巨斧,正将其寸寸下压。

“璃鹭,还在等什么?!”希珀丝注视着对方,眯眼喝问。

话音未落,数个圆形星能法阵在她们的周身处展开。蓝白色的炽热光线从中激射而出,直指那女人的后背。

但在快要触及之时,一道淡紫色的圆弧护盾陡然生成,以碎裂作为代价,将将拦住了璃鹭发起的突然袭击。

“又是龟壳?!不对,我为什么要说又?”

璃鹭瞪大双眼。

“居然还有战术?……可惜依德拉这时候跑了,不然还能让她看看……哼。”

希珀丝凭借蛮力震开巨斧。

“璃鹭,你怎么样?”

“我还行……就是情况有些不太乐观,”璃鹭咬着下唇,“没想到今天还能遇到这么大的场面……”

希珀丝微微点头,环顾四周,见那些已经被彻底转化成行尸的提坦教徒们,正在朝她们步步逼近。

“我说,绫瑶。”少女忽然出声。

“……希珀丝有什么指教?”

另一边,龙辞女孩手起刀落,用绣春刀斩开了一名行尸之后,回身看她。

“我要知道你的底细,”她正色道,“作为回报,今天的事情,我会为你善后。敢问你意下如何?”

“……如果我不接受呢?”

“那我会在你的白事上多为你美言几句,方便从你家里人那里多捞点。”

少女平静来答。

隔着几名行尸,绫瑶眨了眨眼,几乎是未加考虑地颔首,而后轻笑来答:“正合我意,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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