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短暂的沉寂之后又是一声枪声响起。

克里夫斯瞄准了躲在餐桌后的班洛斯。

飞溅的弹片撕裂了赛莎蒙德特意设置在客厅的两层帘子。

班洛斯把圆桌推倒在地,让厚实的圆桌挡下弹片,与此同时抓起餐刀像克里夫斯掷去。

“吁——”餐刀斜着擦过克里夫斯的衣摆飞过,克里夫斯下意识向后一缩身体。

“这是你自己改的猎枪吗?”班洛斯在喘息的间隙问道。

“四响的呢,手艺不错,很早之前我就想换一把枪。”

“可惜的是,最后还没实现。”

“而且看出来你确实很少用枪。”

“……”克里夫斯仍旧端着猎枪,没有开口说话。

“刚刚叫你的老婆买菜,是为了把她支出去吧?”

“呼——”克里夫斯听见对方提起赛莎蒙德,呼吸也不禁变得急促起来。

“放心,等杀了你以后我也会杀了她的。”班洛斯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接着说道。

“去死吧!人渣!!”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就是个傻子。”

“没想到花样还挺多的。”

班洛斯转身,看向厨房的黄铜管道:

“燃气管道?”

班洛斯弓着身子爬进厨房。

捡起了一把锅铲,狠狠的砸向燃气管道。

班洛斯能够五十多岁仍然坚守在装卸工的岗位上,力气自然不会小。

连砸数次,黄铜管道已有白气喷出。

“来!”

克里夫斯也跟着冲进厨房。

班洛斯举起平底煎锅朝克里夫斯砸去。

克里夫斯毕竟没有多少用枪的经验,情急之下,他下意识地扣动扳机,将最后一发子弹打出去。

“砰!”一口平底锅被打碎。

“轰!”接着整个厨房都燃了起来。

巨大的推力将克里夫斯弹了出去。

班洛斯却如同鬼魅一般从后闪出。

“扑哧!”刀刃刺入肉体的声音。

与此同时,公寓的大门突然打开。

“克里夫斯先生!!”

…………

“赛莎蒙德,没事了……”薇薇安精疲力竭的坐在地上。

“血已经止住了,但是失血太多,还是比较危险的……”

“至于烧伤的话,并不算太严重,但如果叠在一起……”

“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还要进一步观察。”

浑身沾满暗红色鲜血的赛莎蒙德搂住昏迷过去的克里夫斯。

“那就好……”赛莎蒙德已经无力再说些什么了,紧紧地搂住自己的丈夫。

“如果我们再来晚一点的话……”蹲着在一旁抢救克里夫斯的米娅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

“唰——”薇薇安从地上站了起来。

曾经温馨的小公寓此时已经彻底被毁,所有精心布置过的家具与装饰全都烧得焦黑,客厅的空地上到处都是鲜血。

“真的就只差一点。”

只有有过一些医学背景的薇薇安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么的紧急。

如果他们来晚了那么几分钟,那克里夫斯估计现在就已经死了。

薇薇安接着转头去看被打碎的窗户。

班洛斯看到众人进门时毫不犹豫的跳窗逃走了。

“绝不能就这样放过了那个该死的家伙。”薇薇安咬牙切齿地说道。

“但是他逃走了,而且我们不知道躲在哪里。”米娅摇了摇头。

薇薇安闻言握拳狠狠地在墙面上砸了一下,力道之大以至于她的手都流出了鲜血。

“侦探小姐!”米娅被吓到了。

薇薇安只是静静地抿着嘴唇,沉默的注视着天花板。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薇薇安眼中的怒火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酷。

薇薇安转身就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侦探小姐!!”米娅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

薇薇安撞开兰开斯特办公室的门。

“怎么了?”开开斯特依旧在椅子上刁着烟斗。

“用他怀孕的女儿把他引出来。”薇薇安冷声说道。

兰开斯特闻言似乎有些惊讶,叼着烟斗的嘴微微咧开。

“发在报纸上,让主持人在广播里喊,警务署雇马车让人拿着大喇叭去喊,让大街小巷全部都知道这件事情。”

“哈。”兰开斯特不置可否,耸了耸肩。

“你觉得他会在乎自己的女儿吗?”

“而且现在维里斯德对这件事情可是关注的很。”

“警督刚才向我投诉,公众对于警务署本次的所作所为已经非常不满了。”

“如果你再这样做的话……”兰开斯特点到为止,放下烟斗。

“不然呢?!让他继续逍遥法外吗?!”

“那让那些受害者家属作何感想?!”

“我们已经拖了二十年了!!”

“呵。”兰开斯特轻笑一声。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择手段了?”

“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况且这样就会对你的名声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害的。”

“我不在乎。”薇薇安又冷静了下来。

“就算是身败名裂?”

“就算是身败名裂。”

“呵。”兰开斯特又笑了笑。

兰开斯特侧过头来盯着薇薇安的眼睛。

“只要能抓到凶手就可以了吗?手段无所谓了?”

兰开斯特的眼中满是审视的意味。

“……”薇薇安知道这是兰开斯特以前辈的身份提出的某种告诫,也知道自己这样做确实有道德上的问题。

薇薇安咬了咬嘴唇,脑海闪过二十年间十余张卷宗上的文字与浑身鲜血奄奄一息躺在墙角的克里夫斯。

凭什么?

凭什么?杀人凶手能够逍遥法外?即使他罪大恶极,警务署也没有办法反制?

预产期将至却突然得了肺结核的莉娅很可怜,那其他被杀死的受害者就不可怜了吗?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凶手逍遥法外。薇薇安想通了。

“……无所谓了,这是我们最后的办法。”

不再是愤怒的语气,反而带有一些解脱的意思,薇薇安沉声说道。

兰开斯特哈哈大笑起来,不停地拍着手。

薇薇安怔在一旁,直到兰开斯特重新叼回了烟斗。

兰开斯特再次端坐在天鹅绒单人椅子上,嘴里叼着烟斗,在房间的明暗交界处。

“你不像你的父亲,如果是他的话,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薇薇安站在暗处,微微低下了头。

“那么抓到凶手,是我们的目的还是手段?”

“你父亲说,抓住凶手只是手段,而目的就是为了维护社会治安。”

“而你似乎给出了相反的答案。”

薇薇安默不作声。

毕竟她开始侦探生涯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替父亲报仇。

“所以他死的早。”兰开斯特摇摇头说道。

“好孩子。”

“这种身败名裂的事……”

“就让我来吧,你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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