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头三足。

感觉像是某种神话生物的描述,但实际表现却并不尽如人意。

甚至有点同情那只被当成脚掌的新头了。

这绝对是被霸凌了吧,在论资排辈中落败,沦为了年功序列的牺牲品。

“等一下,能不能等我落到地上再失效,卧槽别,卧槽嗷嗷嗷——”

孟秋绪在旁边拖着拉长尾音坠机了。

马桶坐垫形状的单人飞行器最终还是没能通过反文明力场的判定,拼命逃避却无能为力,歪歪扭扭地坠毁在国道外的泥土地上。

芒种无暇顾及,因为她已经挺盾向前。

依然是相同的战术,通过承受攻击来积蓄动能,转化为魔力储存,然后一把火点燃。

双头狼也认出了这位让自己失去了一只前爪的老熟人,甚至放弃了攻击前的观察行为,庞大的身躯如泰山压顶,两张血盆巨口同时咬下!

芒种面对双头狼如出一辙的攻击方式,也同样故技重施地把盾牌边缘塞进它嘴里,让它补一补铁元素。而反攻的剑路却和上次不同,早早就确定了要去的方向。

那就是对准胸口径直刺入。

这只双头狼……三头狼型梦魇,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本来具备智商的梦魇就不多,大多都只会复读噩梦中的行为,胡乱造成破坏罢了,它却不仅有自我意识,甚至还知道保护要害。

……邪恶组织。

这个字眼再次浮现在芒种脑海中。

制花人曾经好几次有意无意地对她说,虽然魔法少女茶会为了保证纯洁性不设组织架构,但不代表在暗中盯着她们的人不会这么做。

梦魇和魔法少女,都是源于梦境的不可思议之物。对于未知的东西,即使它危险而混沌,仍会有人想方设法尝试去掌控——

而那些怀揣邪恶欲望的人勾结成邪恶组织,就有可能通过某种方法让梦魇的胡乱破坏变成在他们控制下有计划的破坏,“PVE变成PVP”,造成的影响和对抗的难度都会指数级上升。

制花人说,此类邪恶组织将要、并且必然会出现,因为人类的欲望永远不会消灭。

所以,必须时刻加以戒备,将任何苗头掐灭在造成实际损害之前。

“白昼不停、卜夜不息……”

芒种反手将剑高高举起,大剑内部机构将握柄延伸,如同持一柄投枪。

三头狼咬住盾牌的两头模仿狼捕食的动作,奋力左右甩动撕咬,试图破坏芒种的姿态。

“嗷呜——!!”

撑在地上的第三个头就在此时从斜下方的格挡死角侵入,一口咬在芒种的侧腰上!

鲜血喷溅。

魔法少女的躯体受梦境祝福,但只是作为现世和梦境的桥梁得到了必要的加固。

通常的讨伐流程都是谨慎地将梦魇一步步削弱杀死,但也有例外,比如制花人。

——比如芒种。

“嘻。”

被巨口几乎吞没半个身体,连脊椎也覆盖在内,赤发的军装少女却咧嘴笑了。

“看到我没点灯,你会从空档咬入……”

所以她举起了投枪。

过于宽阔漫长的刃面上,哧的一声燃起了薪火。

“……如果你当真有智慧,或者被某人暗中操控着,就一定会这样做。”

语毕,芒种张开嘴吐出舌头。

像在嘲弄三头狼或是它背后的人。

少女鲜红的细舌被映得明亮,舌尖上静静悬浮着一盏豆粒大的烛灯,唿地被风吹灭了。

所以她举起了投枪!

“「三千烛华夜」!”

三千烛灯升空,一柄剑刃刺下!

相同的角度和相同的力量,只为寻到上次全力撬开的那一丝裂缝。

——找到了。

剑尖因为疼痛抖了几下,但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那道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

刺进深处、扩大伤口、向外翻撬!

三头狼吃痛地低吼,完好的左爪也抬起来,整个上半身都从地上立起,左右开弓对芒种不设防的躯干展开进攻,利爪挥出的黑色刃痕还没消散,下一击就已经赶到。

喷泉般飞溅的血肉……

深邃透体的贯穿伤……

掉落的内脏和骨节……

都与熄灭的烛灯一起消失。

如同伴随光芒存在的影子。

不过几次呼吸之间,死亡计数器就来到了近百,辉煌的烛灯之海被黑暗逐渐侵蚀吞没,挖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缺口。

甚至已经称不上是攻防了,只是单方面的绞肉而已;而处在绞肉机内部的芒种,双手未曾放松一丝一毫。

但是这样下去……

上次撬不开的护甲板,这次也一样撬不开。

又不是喊着友情羁绊就能提高出力,不然魔法少女早就组成行之有效的讨伐小队,互相喊着羁绊左脚踩右脚把战斗力叠上天了,单人负责委托的传统根本不可能保留下来。

孟秋绪一直没有说话,是因为怕影响芒种自己的判断吗?余光瞥到她已经撤离出去很远,至少这样就可以放心了……

现在唯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启动剑盾的二阶段形态,扣下扳机解放魔力,提高功率。

【心存迷惘的话,不要击发。】

我准备好改变战斗方式,不是拿以往的经验去代入剑盾,而是彻底接受「充能斧」了吗?剑盾只是这对狩具的其中一面,而她不敢启用的长柄圆斧形态才是真正的底色与核心。

液压旋转,肯定是没办法重现了。

孟秋绪在调整中首先拆掉的就是这个曾经代表了制花人凶悍战斗方式的结构。

但是作为代替,加入了另一个结构——

魔力弹仓。

芒种非常熟悉的那个东西。

就在剑柄顶部的护手中。

“我的心中已经没有迷惘,知道这枚子弹应该向哪里击发!”

芒种不再试图强行把剑刃怼进三头狼体内,拔出大剑后撤。

要瞄准梦魇胸**击吗?

并非!

她将盾牌立在身前,右手找到握柄角落的那个按钮,毫不犹豫地按下。

伸直手臂将大剑向外一甩,再次切换到反手,剑尖垂下,对准盾沿错开的结构层,如供奉般缓缓送入。

合剑入盾,并为一斧。

制花人一年间曾做过无数次变形动作,但她可以直接把剑盾提在手上,剑刃抵住盾沿从柄部擦到剑尖再凌空合进去,如同拉小提琴般优雅,芒种没那么大力气,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然后,扣下扳机,发射魔力!

咚。

沉闷的轰击声从内部传出。

合成了一柄圆斧,但也仅此而已。

没有刃缘上细不可察的液态锯刃,也没有芒种自己的火焰,果然还是没有得到前辈的承认,失败了……

一只手轻柔地拍在芒种的肩上。

“啪。”

于是,斧面燃起了不熄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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