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初似乎对于自己的“鸿门宴”很是自豪。
虽然苍白完全不清楚她在自豪些什么。
最好能赶紧结束放自己自由。
不知为何,重开以后自己总是被这群女主们牵着鼻子走,自己的计划也三番两次的碰壁。
先是给顾璃陌和阮怀汐制造二人世界后两人的好感度不增反降,然后是游乐园计划还没有开始便胎死腹中。
苍白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但那种感觉有仿佛一阵风,看不见抓不住。
“抱歉,小白...让你受委屈了。”
阮怀汐现在的状态其实并不好,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刚刚在车上小睡了一会也完全没有让自己的疲惫与空虚得到缓和。
有多大的期盼,落空后便会有多大的失落,仿佛早春的第一株杏花,在冻土中期盼了整个冬天的甜蜜却被无情的寒风摧折在尘土当中。
对于这次拜访何家,她一开始抱着贵族千金之间轻松愉悦的茶话会的心态让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
可没想到却见到了伤痕累累衣不蔽体的苍白。
见到心心念念的她的那一刻,自己的世界仿佛又充满了颜色。
她说不出来一句责备的话,甚至内心充满了庆幸与喜悦。
对于阮怀汐来说,友谊就是这样——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奔向你。
“不不不,不委屈的。”苍白的小眼神盯着桌子上冒着香气的佳肴菜品,疯狂的咽着口水,“是我该对我的失约说对不起。”
说实话,苍白现在已经不想着怎样才能撮合何若初和南思钰了,她已经快要流口水了。
“何家大院还可以吧,南同学。”何若初从衬衫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意有所指的在南思钰面前晃了晃,“南同学出手还真是有够保守的。”
南思钰优雅地交叠起双腿,丝绸旗袍下摆随着她的动作滑开一道危险的弧度。
“哦~”南思钰似乎并不意外,查出苍白的精神问题并不难,“我倒是觉得与其靠这种治标不治本的东西,倒不如多关心一下苍白呢。”
切中肯綮。
阮怀汐则是一脸关心的抱住了企图偷偷动筷子的苍白“小白,你是得了什么病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注意力全在菜品上的苍白支支吾吾的也搞不清这些个女主们为什么不吃饭也不聊正事,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
她不就只是个僚机吗?
“倒是何同学,我怎么听说了你似乎对苍白同学颇有微词还总是排挤针对呢?”南思钰勾了勾嘴角,意有所指的撇向一旁陷入了自责的阮怀汐。
“怀汐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闻言,阮怀汐也是将矛头对准了何若初,像一只护崽的母鸡一般挺起了发育良好的胸膛,“小白,你要是受委屈了,一定要告诉我,无论是怎样的困难,我都会拼尽全力支持你的!”
闻言,南思钰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她最擅长的便是颠倒黑白,避重就轻。
她当然不希望苍白的病治好了。
精神脆弱的人会有更多的心里弱点,也会更加敏感更加渴望救赎。
而她就可以趁虚而入,成为少女黑暗世界的一束光,润物细无声的融入到少女的生活中,一步步编织美好的美梦,在毒酒中放上一颗甜蜜的糖果让少女饮下。
直到她离不开自己。
何若初显然没有料到这只“狐狸”居然如此伶牙俐齿,短短两句话便将自己推到了三人的对立面,仿佛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
她狠狠剜了南思钰一眼,后者只是优雅地端起茶杯,小啜一口,嘴角带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无声的嘲讽。
“苍白,你来说,”何若初的那双紫眸带着威胁的意味盯着企图偷吃虾的苍白。
“啊?啊!我...我说什么?”
“苍白,你来说,”何若初那双紫眸如同淬了毒的利刃,精准地钉在苍白脸上,彻底斩断了她企图伸向大虾的最后一丝侥幸。“我和南思钰,你更相信谁?谁更加可靠?”
餐桌上珍馐佳肴散发的诱人香气。苍白距离那个大虾就只剩下一点点距离啊!
结果就被这直白到残忍的问题难倒。她感觉自己被何若初的目光硬生生从对美食的渴望里拽了出来,赤裸裸地悬挂在三个女人的审视之下。
阮怀汐紧紧抱着苍白的手臂微微用力,那双盈满担忧和心疼的天蓝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传递着无声的鼓励:“小白,别怕,我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她的怀抱温暖而坚定,是苍白此刻唯一的港湾,将她与另外两人隔开。
南思钰依旧端着那杯清茶,姿态优雅得无可挑剔。
她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深处翻涌的算计。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加深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胜券在握的从容。
她没有看苍白,只是轻轻用杯盖撇着浮沫,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好戏。
那无声的姿态在明确传达:选我,是我在你需要钱的时候给了你工作,是我帮你治疗,只有我才是真心为你好。
而何若初……紫眸中的风暴几乎要化为实质。那份被南思钰挑拨、被阮怀汐质疑的愤怒,混合着某种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可能被苍白厌恶而产生的恐慌,全部化作了逼问的利刃。
她知道苍白对自己有一些应激反应,但那都是误会不是吗?
更何况这种状况似乎已经好了?
即使是她导致了这一切,但她从没有想过要加害于少女,仅仅是让她长长记性知道谁是老大而已。
她下颌绷紧,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锁定猎物的豹子,等待着苍白最终的回答。
她需要并渴望苍白亲口证明她的“清白”,证明她将少女留下养病是正确的,证明南思钰才是那个伪善的小人。
三股力量,三种期待,三份截然不同的“关怀”,如同三根无形的绳索,再次狠狠勒紧了苍白脆弱的神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晰、更加疼痛。
“我……我……”苍白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脸色惨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般的痛楚。
她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无论选谁都会造成南思钰和何若初之间好感度的崩塌。
选择任何一方,另一方都将被盖上伪善的标签。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脑袋昏昏的。
自己应该...更讨厌何若初?
灵魂深处似乎在疯狂的告诫着自己——不要相信何若初,是她害得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
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我饿了!我要吃饭!”
这声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尖锐宣言,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深潭。
苍白说完,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阮怀汐怀里,整张脸都埋在那片柔软温暖的所在,像只受惊过度、只想找个安全洞穴钻进去的小动物。她甚至自暴自弃地蹭了蹭,用行动明确地表达着自己的立场和此刻唯一的需求——远离争吵,填饱肚子!
餐厅里死寂了一瞬。
阮怀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心疼和一种“被需要”的满足感如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立刻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瑟瑟发抖的少女更深地拥住,仿佛要用自己的怀抱驱散苍白所有的恐惧和委屈。
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