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根据他们对案发地点的描述，可以确信的是他们说的是同一件事。
叙事者都是出于自己的视角来描述问题的。
与此同时，目的各异的叙事者们在描述一件事情的时候，也总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角度，因此必然势必会出现“主观偏差”。
“但是能够偏差得这么离谱的还是第一次见。”薇薇安用手抵住额头，摇了摇脑袋。
“甚至连凶手是男士，女士高是矮都会有不同的判断。”
“要不要把他们两个聚起来，然后让他们自己辩论一下，看看谁说的才是真话。”米娅突然灵机一动。
“确实可以这样做。”福柯“诶”了一声。
“拿好电棍吧。”
“实在不行的话……”
“我已经受够那些繁文缛节了……”福柯甩了一下电棍。
米娅把脑袋凑到薇薇安耳边。
“福柯先生好像很喜欢电棍的样子。”
“不知道啊～”
“冲刺！冲刺！冲刺！(指案件的进展)”
…………
“呃……”薇薇安有些尴尬地看着正在大眼瞪小眼的两个证人。
“你们两个认识一下。”
“不用了，我们已经认识了。”乔格摇摇头说道，“我刚结婚不久，这位是我的老丈人。”
“哦。”薇薇安总算是知道那股尴尬的气息从何而来了。
“哈哈，一家两代都从事着相同的职业啊。”福柯开始社交的手腕，想要套一下近乎。
“嗯。”两人同时点头。
“哈哈，很默契嘛。”米娅也开始社交的手腕。
“呃，官爷，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的，别这样。”班洛斯颤颤巍巍地说道。
“因为两位的证词有一些小小的出入，所以我们把两位叫到这里，想要综合一下两位的观点。”薇薇安说着，向自己身后的书记员比了个手势。
书记员上前一步，手捧记录证言的书本，默默向两人施压。
“啊……”乔格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岳父。
“乔格说，当日他看到的凶手是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矮小男人。”
乔格微微瞪大了眼睛，手指轻颤。
“班洛斯先生则说，凶手是一个穿着裙子，个子很高的女人。”
班洛斯侧过满是皱纹的脸，注视着窗外。
“对于凶手的描述，两位的证言似乎出现了一些偏差。”薇薇安单手叉腰，看着两人。
“……”乔格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却被班洛斯摁了回去。
“这小子肯定是胡说的。”班洛斯支起了身子，语气严肃地回答道。
“还有一些问题，”薇薇安没有让班洛斯继续说下去，“班洛斯先生，您说您看到死者在与凶手打斗，”
“但是尸检结果表明，您在说谎。”
前面都还在用“偏差”、“问题”之类的比较委婉的说法，现在薇薇安直接挑明了。
于是整个审讯室内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快说！”米娅举起手中的电棍，凶神恶煞道。
“要不然电你们了！”
米娅扣摁下了电棍上的小按钮。
“噼噼啪～”黄铜电棍上泛起蓝色的小电弧。
“啊哦哦！”米娅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电棍。
“诶？！”电棍突然脱手，不偏不倚击中了米娅身后的福柯。
“齁哦哦哦哦哦哦！”福柯发出奇怪的叫声，被电倒在地。
“齁齁哦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福柯瘫倒在地上，四肢抽搐，还在不停的与电棍搏斗。
薇薇安捂住了脸。
“抱歉抱歉！福柯先生，你没事吧？”
米娅赶紧抓起电棍，狂摁按钮，关掉放电功能。
“没，没事。”福柯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没事就好。”薇薇安松了一口气。
“这好像是otto 1电棍的第一次实战。”福柯十分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两个证人全部都注视着福柯。
“呃——”原本想要放狠话威胁他们的薇薇安此时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在一旁充当坏掉的唱片机。
“快点说实话！要不然下一个倒在地上‘齁哦哦哦～’的就是你们了！”米娅非常难得的还绷得住。
“被电了以后超级疼的。”福柯点头，似乎是在配合米娅说道，同时也为了挽回一些自己的尊严。
“两位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薇薇安接话，“不用担心，警务署会帮你们解决一切问题的。”
“是的是的，我们超级厉害的。”米娅疯狂点头。
乔格与班洛斯恐惧的看着米娅手中的电棍，生怕电棍再一次脱手。
“……我们说的都是真话。”良久之后，班洛斯终于开囗。
不惜被电棍电击，也要隐瞒事实吗……
“自相矛盾的真话吗？”薇薇安嗤笑一声。
“那就先这样吧，不过两位可能还得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
“叮～”薇薇安弹起一枚银币。
银币在半空中旋转着，在燃气灯的照射下，一闪一闪。
“啪～”米娅抓住下落的银币。
“薇薇安小姐，怎么办？两个证人都不愿意说实话。”
“确实挺令人头疼的。”薇薇安自然有办法让两人开口，但无论何种办法都只会让案件越来越复杂。
“兰开斯特先生正在密切地关注着全维里斯德的情况，如果我们这边的进展这么缓慢的话，可能会拖累整个案件的侦查进度的。”
薇薇安迫切的需要一个能够让两名证人配合调查的方法。
“也许当初确实应该上电棍的……”薇薇安不免想起福柯的建议，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真的用上电棍了的话，薇薇安小姐就不会是薇薇安小姐了。”米娅赶紧摇摇头。
“也对，不能忘记自己当侦探的初心啊。”薇薇安叹了一口气，身体略微前倾，低下头去看黑色大衣内衬上的一小块补丁。
那是薇薇安所破获第一起案件的奖励——受害者家属为她缝好了大衣的破口。
“要不要接着找外援？”薇薇安最初只是想要偷偷调查关于父亲死前在调查的东西，没想到卷入到这场长达二十多年的猫鼠游戏里。
不过薇薇安也知道，只有找到了“零点”这条断掉的线才能够被重新接续起来。
“我们要弄清楚两个证人说谎的理由，或者说弄清楚：为什么他们只愿意说出‘部分的真相’。”
薇薇安撩起自己的白色长发，扎了一个高马尾，眼神也逐步变得凌利起来。
父亲三年前在调查着的东西、被杀掉的西门子、神秘的只在十二点作案的杀手、还有不愿意说出在凶案现场所见的证人……
线索就像一块接着一块的拼图，逐渐指向一个方向。
“谜题越来越多，而我们离真相也会越来越近。”
薇薇安突然想起尤里西斯挂在嘴边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