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说得不假，她的身子熬不住魔界的严寒，哪怕在温暖如春的小院里住着，也得耗费精力的养着，更别提地牢湿寒。

顾颜送药的时候发现苏小小裹在被子里，看不到脸，叫了她好几声都未曾醒来。

伸手一探，烫得吓人。

“苏小小？！”顾颜喊了她好几声，迟迟未等到回应。

她立马冲了出去，对着看守地牢的魔兵道：“去告诉尊上，她不能再待在这了。”

从将苏小小关进地牢开始，汐月便开始闭关，她的伤变本加厉，每次修炼时稍不注意心魔便钻了出来，产生幻觉，引汐月丧失理智。

通报的人不敢惊扰魔尊，顾颜顾不得太多，只能先将苏小小带出地牢。

顾颜把苏小小打横抱起，竟发现太柔弱轻盈了，连忙抱回之前住的偏殿。

抱回床上之后，给苏小小喂药，竟是连汤药都喂不进去了，又渡了些灵力给苏小小，本想让她清醒，结果却适得其反，苏小小只是剧烈咳嗽，生生呕了血出来。

顾颜难得如此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急忙大声喊着 “苏小小！”

“你必须得把药喝了！”

“不想回南海了是吗？苏小小！”

她脸色苍白，不见丝毫血色，身子单薄，仿佛随时都会一口气提不上来，从此闭上眼再也不能醒来。

派人去请汐月，却没人敢去。

这是被魔尊下令关入地牢的鲛人，鬼医的话，不敢让他们违抗汐月的命令。

犹犹豫豫无魔兵敢去，顾颜气急，却无能为力，只能让伺候苏小小的兔子精赤糖守在床边，严肃告诉对方，“倘若她手上的镯子碎了，立马派人过来禀告。”

赤糖有些发懵，连忙点了点头。

顾颜恐她未听进去，抓住赤糖的长耳朵厉声道：“倘若你不听，这鲛人要是死了，这屋子里的都要陪葬。”

这话听的赤糖她的长耳朵都竖起来了，还有屁股后面的尾巴都炸毛了。

吓得要死，还要摆出一副兔子精一去不复返的姿态。

赤糖：“......是、是！！”

顾颜去了后山的冷泉，将在里面修炼的汐月从混沌中的汐月唤醒。

汐月对她的闯入十分不满，蹙眉冷声道：“顾颜，你是真不明白尊卑有别这四个字吗？”

顾颜没工夫跟她废话太多，急忙道：“苏小小恐怕不行了。”

汐月脸色未变，只是眉头微不可察皱得更深了些。

“她行不行与我何干，你扰我修行，自取......”剩下的领罚二字还没说出口，顾颜已经大声道：“你别装模作，故作清冷了，我将她从地牢里带回来了，药一口都喝不进去，咳了好大一摊血。”

汐月脸色微变，提步已向外走去。

雪还在下，袭来的寒风如同利刃。

刚踏入苏小小的小院，便听见嘈杂的声音。

似乎是内室里的苏小小又在咳血，手底下的魔不知所措，七嘴八舌在讨论。

“尊上！！！”

汐月踏入门起，便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与苦药味。

苏小小的塌前围了好几个魔，苏小小侧躺在床上，带着红玉镯的手腕虚虚倒在床边，那镯子里的红丝愈发鲜艳。

汐月脸色又沉了几分，“顾颜留下，其他都出去。”

汐月又瞧见还看着的大门与窗户，又着人将窗户给关严实。

屋子里太冷了，把人都赶出去时，顾颜又拉住悄悄离离开的赤糖，让小脸懵懂的赤糖烧几个炭盆进来。

安静下来后，汐月坐到床榻前，苏小小意识不清，衣衫上都沾上了血迹。

气若游丝，时而嘴唇动动，不知想说什么。

汐月微微俯身，只轻轻一只手臂便将她抱了起来，苏小小倚靠在她怀里，因着这动作，又咳了点血，沾在唇边。

短短两日不见，苏小小好像又瘦了很多，下巴又尖了几分，一阵风都好像能将她吹倒。

身子很凉，汐月握住她的手，如握一块冰般，没什么区别。

顾颜又端了一碗药，她表情很是迷茫，“我、我喂了她好几次，都喂不进去。”

顾颜接过来，想要自己亲自喂，但苏小小却抿着唇，愣是喂不进去，汐月捏着她的下颌，想要强灌些，结果衣裳打湿都没喂进去，反倒是将迷迷糊糊的苏小小给闹睁开了眼。

看见汐月的脸，后者比她还要紧张。

平常苏小小见了汐月，如同老鼠见了猫，这次倒是不同，她没那么害怕，也没像平常那般挣扎着往后躲。

她只是用失去光的双眸望着汐月，脆弱苍白的脸色尽显颓然。

汐月搂着她没松，用灵力暖着她的身子，语气依旧冷漠，“醒了就自己把药喝了。”

苏小小没动，汐月见她未曾拒绝，便也不勉强，亲自将药端到苏小小的唇边，结果却引来苏小小的咳嗽。

药太苦了，光是闻着那味，苏小小都有些受不了。

“苏小小！”汐月微怒，“别这个时候耍性子，你难道真想死不成？”

苏小小与她对视，眼里蓄着泪，朦朦胧胧泛着水雾。

身子难受，使她变得极其脆弱敏感，汐月不过语气冷了一些，竟还委屈地要哭了。

汐月：“......”小美人落泪，突然让汐月手足无措起来，药碗递给顾颜就开始胡乱地给苏小小擦眼泪。

“你、你哭什么？！叫你吃药，又不是害你。”

胆怯可怜的小鱼被她抱在怀里，一向暴戾无常的苏小小竟表现得有些憨。

倘若不是苏小小此时危在旦夕，站在床榻边上的顾颜一定要学着人间听戏般，端上一碟瓜子，摆上一杯清茶，好好看看，看亲爱的魔尊大人竟然手足无措起来了，好好笑哦。

苏小小细声细气地哭，没几下又要咳几声，咳了又要继续哭。

汐月不知道她究竟如何，心里也不自觉开始着急，她抬手放在苏小小的胸口处，为她输送灵力，另一只手放在她背上，将她抱在怀里。

“你到底要如何？说都不会说了？”

苏小小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些，才哽咽开口，“好冷，好黑，不想再去...哪害怕......”

汐月心里似乎被什么尖锐之物扎了一下，但面上不显，故作轻松道：“不想去就不去，把药喝了，老老实实听话，不会将你再关起来。”

两人前几日还剑拔弩张，一个赛一个的不饶人，如今倒是一个比一个肯服软。

精彩，真是精彩。

顾颜叹了口气，递过汤药，苏小小还是很难喝进去。

汐月似乎等的不耐烦了，说了句：“有这么苦？”

她仰头喝了一大口，又扣住苏小小的脖颈，不让她乱动，嘴对嘴将药尽数喂她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