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迫自己冷静,将那包“幽蓝冰魄”紧紧抱在胸前,冰冷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勉强压下心头的悸动。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她需要见到诺兰,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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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蒂尔没有直接回魔法塔,而是转向了骑士团总部。凭借特级魔法师的徽章,她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第三军团长办公室外。
门口的守卫见到是她,恭敬地行礼:“凯蒂尔大人!团长他正在和几位中队长…”
“没关系,我等他。”凯蒂尔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清冷。她靠在走廊冰冷的石壁上,闭目养神,银白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眼底翻涌的思绪。办公室内隐约传来诺兰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正在部署着什么任务,条理清晰,不容置疑。仅仅是听到他的声音,凯蒂尔紧绷的神经就奇异地舒缓了几分。
大约一刻钟后,办公室的门开了。几位身着精良盔甲的中队长鱼贯而出,见到门外的凯蒂尔,纷纷露出惊讶又了然的笑容,恭敬行礼后快步离开。
凯蒂尔睁开眼,径直走了进去,反手关上了厚重的橡木门。
诺兰正站在巨大的战术地图前,眉头微锁,手指点着罗德萨荒原的方向。听到关门声,他转过身。当看到凯蒂尔的身影时,他眼中的锐利和凝重瞬间融化,被纯粹的关切取代。
“姐?你怎么来了?”他快步迎上,目光迅速扫过她的脸,捕捉到她眉宇间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紧张?“出什么事了?”他压低声音,语气瞬间变得警惕。
凯蒂尔没有立刻回答。她快步走到他面前,在罗杰斯副官和其他人可能留下的视线死角,猛地伸出手臂环抱住诺兰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皮革和钢铁气息的胸膛。这个拥抱带着一种寻求庇护和确认的急切。
诺兰身体一僵,随即毫不犹豫地回抱住她,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银发,无声地传递着力量和安抚。“别怕,我在。”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是只对她才会有的温柔。
过了几秒,凯蒂尔才抬起头,碧蓝的眼眸直视着他,声音压得极低:“‘蝮蛇之吻’。神殿在监测‘霜火’。” 她言简意赅地复述了密信内容。
诺兰的血眸瞬间收缩,闪过一丝冰冷的紫芒,周身的气息都危险地凝滞了一瞬。他搂着凯蒂尔的手臂收紧,眼神锐利如刀扫过紧闭的门窗。“确定?”
“纸条是‘影鸦’的密文,我处理干净了。”凯蒂尔点头,“装备来源指向黑市深处,神殿…盯上我了。”她语气平静,但眼底深处那抹不安还是被诺兰敏锐地捕捉到。
“黑市那边,罗杰斯已经派人去查了,我这边会加派人手,重点盯住‘蝮蛇之吻’的据点。”诺兰的声音冷冽如冰,“神殿…暂时不要和他们正面冲突。你的魔力波动,尽量收敛,尤其在人前。必要时刻…”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决绝,“我来处理。”
“不行!”凯蒂尔立刻反驳,手指揪紧了他胸前的衣料,“你不能轻易暴露!神殿的力量…深不可测。我…我会小心的。”她仰头看着他,眼神带着一丝恳求,“答应我,不要冲动。”
诺兰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嗯。为了你,我不会。”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融。“别担心,姐姐。只要我在,没人能伤害你。神殿也不行。”
这份沉甸甸的承诺,带着少年骑士长的锐气和魔王转世的绝对自信,奇迹般地驱散了凯蒂尔心中的寒意。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温度和气息,那颗因密信而惊悸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嗯…我相信你。”她轻声回应,带着全然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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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的凝重气氛被这份依偎驱散。诺兰看着凯蒂尔略显苍白的脸,想起她这一天的奔波和惊扰,心中涌起一阵疼惜。
“累了吧?”他松开怀抱,但手依旧握着她的手,“今天议会那边…顺利吗?”
凯蒂尔想起格伦德尔的刁难,撇撇嘴:“一群老狐狸,试探来试探去。不过,被我挡回去了,还顺便给他们挖了个‘研究’的坑。”她语气带着点小得意,像只成功守护了领地的小猫。
诺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捏了捏她的手心:“我的特级魔法师,真厉害。”他顿了顿,看着窗外渐渐染上橙红的暮色,“今天…早点结束?我带你出去走走,吃点东西。听说‘星光露台’新换了一位北境来的主厨,烤肉和蜜酒很有家乡的味道。”
凯蒂尔的眼睛瞬间亮了。“星光露台”?那是王都著名的情侣餐厅,位于城市花园的最高处,以浪漫的夜景和精致的食物闻名。诺兰这个木头脑袋,居然会主动提议去这种地方?
“你…约我?”她歪着头,碧蓝的眼眸里闪烁着狡黠又惊喜的光芒,之前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
诺兰被她看得耳根微红,故作镇定地别开视线:“咳…庆祝我们正式履职第一天。不行吗?”
“行!当然行!”凯蒂尔立刻笑靥如花,挽住他的胳膊,“我的骑士长大人第一次主动约会,我怎么能拒绝?不过…”她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带着一丝甜腻的威胁,“要是被我发现你在看别的女孩,哪怕一眼…我就把整个露台冻成冰雕哦?”
诺兰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除了你,我眼里还能有谁?”这句话,他说得无比认真。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王都中央的“繁星花园”在夜色中宛如镶嵌在城中的翡翠。精心修剪的花丛散发着幽香,魔法灯球如同坠落的星辰,点缀在蜿蜒的小径和亭台楼阁之间,营造出梦幻般的氛围。而位于花园最高点的“星光露台”,更是如同悬浮在夜色中的璀璨明珠。
诺兰换下了骑士团的制服,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常服,少了几分战场上的肃杀,多了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俊朗挺拔。凯蒂尔也褪去了庄重的魔法袍,换上一袭月白色的长裙,银白的长发松松挽起,别着一枚小巧的冰晶发饰,在灯光下折射出碎星般的光芒,清丽脱俗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妩媚。
两人并肩走在花园的小径上,引来无数惊艳和羡慕的目光。一个是新晋的传奇骑士长,一个是王都最耀眼的冰火魔女,他们的组合本身就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看,是艾修特大人和凯蒂尔小姐!”
“哇,他们真的好般配…”
“听说他们是姐弟?感情也太好了吧…”
“嘘!小声点,别打扰他们…”
细碎的议论声传来,凯蒂尔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将诺兰的胳膊挽得更紧,下巴微微扬起,像只骄傲的白天鹅,向所有人无声宣示着主权。诺兰则任由她挽着,身体微微向她倾斜,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只对她露出的柔和弧度。
露台的侍者显然认出了他们,恭敬地将他们引到最好的观景位——一个被盛开的月光藤蔓半包围的私密卡座,视野绝佳,能将大半个灯火辉煌的王都尽收眼底。
“想吃什么?”诺兰将精致的菜单推到凯蒂尔面前,动作自然。
凯蒂尔看都没看菜单,托着腮,笑盈盈地看着他:“你点。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她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占有欲,仿佛在品尝一道比美食更诱人的风景。
诺兰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熟练地点了几道菜:炭烤小羊排配迷迭香(她喜欢带点焦香的口感)、奶油蘑菇浓汤(她冬日的最爱)、蜂蜜烤南瓜(家乡的味道)、还有一小壶温热的北境蜜酒。每一样,都是她喜欢的。
等待上菜的间隙,晚风习习,带着花园的芬芳。露台上的魔法竖琴师弹奏着舒缓浪漫的乐曲。气氛美好得近乎不真实。
“这里…真漂亮。”凯蒂尔望着脚下璀璨的王都星河,轻声感叹,“像梦一样。”
“嗯。”诺兰的目光却更多地落在她身上。灯光勾勒着她完美的侧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微翘的唇角带着满足的笑意。此刻的她,褪去了战场上的杀伐果断和议会中的锋芒毕露,只剩下纯粹的、让人心动的美好。他看得有些出神。
“喂,”凯蒂尔忽然转过头,捕捉到他专注的目光,脸颊微红,眼中却带着促狭,“看入迷了?是不是觉得姐姐我比这王都夜景好看多了?”
诺兰没有回避,血红的眼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他认真地点头:“嗯。你最好看。” 直白的话语让凯蒂尔的心跳漏了一拍。
美食很快上桌。炭烤羊排外焦里嫩,香气扑鼻;浓汤醇厚温暖;蜜酒甘甜芬芳。诺兰细心地替凯蒂尔切好羊排,将最嫩的部分放到她盘中。凯蒂尔则时不时叉起一块南瓜或蘑菇,自然地送到诺兰嘴边,看着他略显笨拙地吃下,然后笑得眉眼弯弯。
“啊~张嘴,啊~”她故意拉长音调,像哄小孩一样。
“…我自己来。”诺兰耳根泛红,试图抗议。
“不行!这是姐姐的特权!”凯蒂尔态度强硬,叉子又往前递了递,碧蓝的眼眸闪烁着不容拒绝的光芒,“还是说…你想让别的女人喂你?”
“…没有。”诺兰无奈,只能乖乖张嘴。凯蒂尔这才满意地收回手,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唇瓣,带来一阵微小的电流。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分享着食物,低声交谈着白天的琐事(刻意避开了那些沉重的话题),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甜蜜。凯蒂尔小口啜饮着蜜酒,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眼神愈发水润迷离,看着诺兰的目光也越发大胆和缠绵。
晚餐过后,两人并未立刻离开。凯蒂尔拉着诺兰,顺着露台旁一条盘旋而上的石阶,登上了花园里最高的观星台。这里视野更加开阔,夜风也更大,吹拂着两人的发丝和衣袂。
脚下是万丈红尘,头顶是浩瀚星河。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凯蒂尔靠在冰凉的栏杆上,仰望着璀璨的银河,轻声问:“诺兰,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北境老家的屋顶上看星星吗?”
“记得。”诺兰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为她挡住了大部分夜风,“那时候,你总是指着星星给我讲故事,说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守护神。”
“嗯…”凯蒂尔转过身,背靠着栏杆,正面迎向诺兰。夜风吹起她的裙摆和银发,在星光下美得惊心动魄。她的眼眸亮得惊人,带着蜜酒的微醺和浓得化不开的情愫。
“那现在…我的守护神,就在我眼前。”她伸出手,轻轻抚上诺兰的脸颊,指尖描绘着他俊朗的轮廓,带着无限的眷恋和一丝病态的执着,“诺兰,答应我。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无论要面对神殿还是深渊…你永远都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你的眼睛只能看着我,你的怀抱只能容纳我,你的力量…也只能为我所用。”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魔咒般的占有欲。星光落在她眼中,冰蓝与焰红的光泽在深处无声翻涌。
诺兰没有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血红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仿佛她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他俯下身,用一个炽热而绵长的吻,代替了所有的言语。
这个吻不同于昨夜在宿舍的温情,也不同于战场上劫后余生的激烈。它带着一种确认,一种烙印,一种在星光与夜色见证下的、无声的誓约。他紧紧地拥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凯蒂尔热烈地回应着,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仿佛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星光为幕,夜风为歌。他们在王都的最高处,交换着彼此的灵魂和永不分离的誓言。
不知过了多久,唇分。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融。
“我答应你。”诺兰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情动后的磁性,却字字如铁,“我,诺兰·艾修特,永远只属于凯蒂尔一人。我的剑为你而挥,我的影为你而舞,我的生命…为你燃烧。纵使诸神阻拦,地狱在前,此心此身,永世不移。”
凯蒂尔满足地喟叹一声,将脸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记住你的话…我的魔王大人。如果哪天你忘了…”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危险而妖冶的光芒,指尖在他心口的位置轻轻划着圈,“我就把这里…挖出来,冻成最美的冰晶,永远带在身边。”
这病态又深情的宣言,让诺兰的心跳加速,却奇异地感到一种被完全占有的安心。他收紧手臂,在她耳边低语:“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我的…魔女姐姐。”
夜色渐深,露台的人已散去大半。诺兰和凯蒂尔手牵着手,沿着来时的花园小径漫步回骑士团宿舍区。经过一天的紧张、甜蜜与誓言,此刻的宁静显得格外珍贵。凯蒂尔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北境小曲,身体微微依偎着诺兰,像只餍足的猫。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当他们走到距离东塔楼不远的一个相对僻静的转角时,一个穿着侍从服饰、低着头的人影似乎早已等候在那里。那人影看到他们,立刻快步迎了上来,将一个包装得异常精美的长条形礼盒双手奉上,声音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打扰了,诺兰团长,凯蒂尔大人。这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仰慕者,委托小人务必转交给二位的礼物。恭贺二位荣升之喜。”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那侍从便匆匆低头行礼,迅速消失在昏暗的小巷阴影中,动作快得有些仓皇。
诺兰和凯蒂尔同时停住脚步,脸上的温情瞬间褪去,只剩下警惕。诺兰下意识地将凯蒂尔护在身后,血红的眼眸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确认没有埋伏。凯蒂尔指尖已萦绕起一丝冰寒的魔力,锁定着那个侍从消失的方向。
“仰慕者?”凯蒂尔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碧蓝的眼眸中毫无暖意,“在这个时间,这种地点?”
诺兰没有贸然去碰那个盒子。他凝神感知,盒子上没有明显的魔法波动或陷阱气息。但这反而更让人不安。
“退后。”他对凯蒂尔低声道,自己则小心翼翼地用一丝影魔力包裹住盒子,将其轻轻打开。
盒内铺着深紫色的天鹅绒。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支…含苞待放的风信子。
不是常见的蓝色或白色,而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近乎妖异的深紫色。花瓣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流淌着幽暗的光泽,散发出一种甜腻到令人头晕的奇异香气。
而在那支风信子之下,压着一张小小的、没有任何署名的黑色卡片。上面用仿佛用鲜血书写的、华丽的字体写着一行字:
【蝮蛇向‘影鸦’与‘霜火’致以最深的…敬意。愿这‘静谧的紫’,能为二位带来一夜安眠。游戏,才刚刚开始。】
看到“蝮蛇”、“影鸦”、“霜火”这几个字眼的瞬间,诺兰和凯蒂尔的瞳孔同时骤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
这根本不是仰慕者的礼物!
这是“蝮蛇之吻”赤裸裸的警告和挑衅!他们不仅知道诺兰的旧代号“影鸦”,知道凯蒂尔“霜火”的力量,甚至…对他们的行踪也了如指掌!这支诡异的紫色风信子,更是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
诺兰眼中瞬间燃起暴戾的紫黑色魔焰,周身的气息变得极度危险,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这片空间!他一把将盒子狠狠盖上,隔绝了那甜腻的香气和刺眼的卡片。
“找死!”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的低吼。
凯蒂尔脸色也有些发白,但她迅速冷静下来,一把抓住诺兰的手臂,指尖冰凉:“冷静,诺兰!别中了他们的圈套!他们就是想激怒你!”
她抬头看向诺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和绝对的占有欲交织:“诺兰,记住你今晚的誓言。在把那些躲在阴影里的臭虫揪出来碾碎之前,不许冲动!”
诺兰眼中的魔焰在凯蒂尔的注视和话语下,缓缓压回深处。他深吸一口气,反手紧紧握住凯蒂尔冰凉的手,声音带着铁血的冰冷和绝对的承诺:
“放心。我会让他们…付出永生难忘的代价。”
他弯腰,用影魔力将那危险的礼盒彻底包裹、压缩、最终无声地湮灭成虚无,连一丝尘埃都未留下。做完这一切,他揽住凯蒂尔的肩,将她护在怀中,大步走向近在咫尺的东塔楼。
“我们回家。”他的声音变得温柔。
夜色更深,王都依旧璀璨。但在这片看似安宁的星光之下,致命的阴影之网已经悄然张开。而塔楼中相拥的两人,既是彼此唯一的温暖港湾,也是即将撕破这张巨网的、最锋利的矛与最坚固的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