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是想在去何家前“顺路”慰问一下自己的小跟班和雇佣劳动力来着,结果就看到曾一起吃过午饭的阮家大小姐一脸怅然若失的坐在冰冷的台阶上,纯白的裙摆被夜露打湿也浑然不觉。
南思钰放轻脚步走近,发现少女手中的手机一直停留在与苍白的对话框中,甚至就连自己的靠近都没有发觉。
在南思钰的印象中,这位阮氏千金的风评一向很好。
阮怀汐生了一张天生讨喜的脸,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艳丽,而是像清晨沾着露水的雏菊,带着几分天然的娇憨。
可此刻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那张总是活力满满的脸却像是蒙了一层灰。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眼眶泛红。
这让她莫名的想起被主人丢弃的大狗狗——守在家门口淋雨的那种。
“喂,你在这当门神呢?”南思钰用鞋尖碰了碰她的脚边。
阮怀汐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希冀又在看清来人后迅速熄灭。她慌忙抹了把脸,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南小姐...你怎么...”
嗯,在学校称南同学,私下要叫南小姐。
“我顺道过来看看。”南思钰看着紧缩的房门,突然瞥见对方红肿的眼眶,“你该不会在这里守了一夜吧?”
看到这样的阮怀汐,南思钰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肯定是欢天喜地的赴约结果被放鸽子了呗。
“我...”少女偏过头,天蓝色的长发将自己的眉眼隐藏“我没有,我也是顺路来看看。”
南思钰是知道阮怀汐与苍白的友谊的,阮怀汐在学校的时候就巴不得长在苍白身上黏着不下来,几乎是有苍白的地方就会随机刷新阮怀汐。
南思钰轻轻扶额叹息。
她也不好对她人的友谊评头论足些什么,这毕竟是她人的私事。
但苍白那家伙从自己这里预支钱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的说是回报阮怀汐平时对她的照顾吗?
等下次见到苍白的时候她可要好好问问这个小家伙逃到哪里去了。
逃避责任和不守信用可是坏女人的标配。
作为苍白的雇主,她认为自己有义务矫正苍白的行为。
南思钰眯了眯眼,指尖轻轻敲着手臂,心里已经给苍白记了一笔。
“行了。”她突然伸手,一把将阮怀汐拽了起来,“既然这么顺路,就跟我走一趟吧。”
阮怀汐踉跄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抬头:“……去哪儿?”
“去换件衣服。南思钰嫌弃地扯了扯她湿漉漉的裙摆,“反正你也没什么别的事,不如和我一起去何家。”
阮怀汐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低下头,小声嘟囔:“……我没有要你管。”
南思钰嗤笑一声,直接拽着她往自己停在不远处的跑车走去,“你们不是一直想要何家的一块地界嘛~”
笑话,这里藏了不知道多少阮家雇佣的眼线盯着阮怀汐的一举一动,这种掉到自己头上的人情不要白不要。
再说了,为了恢复社会秩序的新政的推动还需要这些巨头的支持,她当然希望能够通过这次的私人邀请和何家搭上线,有阮怀汐在的话,她的筹码就会更多。
南思钰果断发消息给何若初,让她知道自己要多带一个人。
本来是想要直接告诉她阮怀汐的存在的,思来想去还是出其不意更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阮怀汐被她塞进副驾驶,车门“砰”地关上时,她才像是终于回神,指尖无意识地揪着安全带:“苍白答应过我的。”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她说这次一定会陪我去……”
南思钰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苍白这家伙,真是欠收拾了!’
等下次见到她,再好好的“教育”一下吧。
南思钰如此想到。
————
阮怀汐没有想到再一次与苍白见面会是以这样的形式。
阮怀汐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少女怀揣着最纯真与热诚的感情前往赴约,最终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明明说过一定会来的,她明明总是会遵守约定的。
可这次她没有遵守约定。
少女衣衫不整的站在何家千金的身后,遮遮掩掩的躲在何若初的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仿佛见到自己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自己最好的朋友,与自己无话不说的闺蜜,与自己约定好永远不分离的发小。
“怀...怀汐?”黑发的少女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与震惊“你...你怎么在这里?”
苍白的黑发凌乱地披散着,身上宽大的衬衣遮不住少女陶瓷般雪白的肌肤。
可阮怀汐的视线还是不可避免的落在少女浑身的伤痕以及手腕上的红印,那些淤青和划痕像毒蛇般缠绕在苍白纤细的手腕和大腿上,在瓷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目。
阮怀汐的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疼得她几乎站不稳。
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并不好的苍白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她不想让阮怀汐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苍白猛地转身就要逃跑,却被阮怀汐一把扣住手腕。
“小白,你这是怎么了,快告诉我啊!”
似乎是看出了阮怀汐的情绪失控,南思钰上前一步拉住了阮怀汐。
“何小姐,家中有其她的客人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呢?”南思钰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形式见到苍白,但良好的素质让她能够更冷静的分析局势和发展。
“我家里有谁,邀请谁来是我的自由,倒是南思钰,你也不打声招呼就把阮怀汐带过来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苍白被三个她无论如何都惹不起的女主角夹在中间,逃也不是,留也不是。
“小白,没关系的,是不是她欺负你了!”阮怀汐指着何若初,“你告诉我,无论如何我都都会替你出头的!”
看到苍白身上的伤痕、红印以及哭的有些发肿的眼眶,阮怀汐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苍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和折磨,她居然还以为......
何若初冷笑一声,将苍白拉至自己的身后,“你的意思是...我欺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