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一锅汤里面，撒了一泡尿。
场内的人，都看向他，听着张子阑还要说出什么。
这时，苏离语扯扯潭墨的袖子。
潭墨以为她有些慌了，所以小声说“没关系，放心”，但是看苏离语坏笑的样子，完全不像是紧张。
只见她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
“本座已经迫不及待，要看你耍帅了。”
“……”
原来是等着乐子看呢。
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潭墨心里还是很舒服的，这种舒服很奇妙。
他细想想，应该是苏离语的信心，或者说，对他的信心。
好像苏离语从来只会相信他。
不管情缘石也好，练功也好，每一次都是。
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威胁啊！
如果做不出来符合自信的事情话，他就没命了！
他苦笑两声，继续等着张子阑把事情推进下去。
他甚至都想现在出面解释，可是张子阑那涨红的脸，失态的行为，完全让他没办法打断。
张九严听完之后，眉头紧皱。
“你这句话，从何说起？把话说清楚！不要因为嫉妒，就污蔑人家清白！”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又接着道，“子阑，山外有山，那可以是你的目标，我再告诫你一次，要是空口无凭，只因为恶意就如此，你就坐下，今日，我不怪你！”
他拿起刚才没打开的“张子阑的宣纸”。
“你写这前面什么星光漫天，云层闭月……最后又是‘女子若倾心与我，定在朝朝暮暮’，仿造的痕迹太重了，子阑。”
“我承认！”
张子阑涨红脸。
“就是因为我看了那首词，我才……才借鉴的！不是仿造，是借鉴！我也很感同身受！文人这种东西，不就是互相借鉴吗！”
“你从哪看的，可有证据？”
“有！”
张子阑看向白书晴，“书晴，我就是当时去你院子找你的时候，翻看你经常看的那本书，上面就有这首词！你还记得吗？你给我作证！”
“确实有。”
白书晴点点头。
张子阑看她的眼神，好像看见救星！
“你看，爷爷，大家看！我就说有吧！我只是借鉴，他可是直接把别人的拿来就用！”
“我还没说完。”
白书晴声音没办法像他那样吼，所以只能用筷子，在杯子边上用力敲了几下。
“我有没有说过，不让你碰我的东西？”
“啊？我当时只是……”
“那本书你朝我借过，我也明确地说过，不借给你吧？为什么还是要翻看呢？”
“我……可那不就是一本书吗？”
张子阑有些尴尬，他的手像是有了逃跑的意识一样，一直在空中抬起放下。
“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为什么。”
白书晴指着潭墨，“那本书，不是集市和书坊买来的，是潭墨写给我的，上面每一首，都是他自己写的诗词，你看到的，不过是其中一首。”
潭墨脸上也有点红。
毕竟他也是“抄”的别人，只是感激自己，前世能把这些背得这么熟练。
张子阑此刻，就像是蔫了的茄子一样。
他有些不敢相信白书晴刚才说的那句话。
里面好像藏着很多信息。
让他对于白书晴的一点遐想，完全化为泡影。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潭墨。
这个男人就和白书晴见过几次，就能让白书晴为他如此说话吗？
就因为几句诗词？
不是都说，文人轻贱吗？
在这“以武为尊”的世间，文人的地位根本没有。
他有些不明白，握紧拳头，坐了下去。
张九严看着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朝伸手招招手。
“张老，这呢。”
下人捧着另外两篇走过来。
张九严接过来。
“那既然事情是这样，这两份好像也不用多问了。”
他笑笑，“刚才那份那么好，但是老朽看来，也只能勉强算是第二。”
“白小姐，你这份是并列第二。”
张九严似乎从白书晴的眼里看出什么，说完之后，就在等着白书晴说话，并且摆摆手，压下场内的吹捧声音。
“多谢张老。”
白书晴微微鞠躬。
“张老，那我就自己念出来吧。”
张九严点点头，他看到写的内容时，就好像知道白书晴的心里是如何想的，加上刚才的情景，他就更确认了。
他把宣纸要递给白书晴，但是白书晴却要摇头，表示不用。
白书晴颔首。
“我这第一首，是初见。”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白书晴在洛南水榭，便是最圣洁的存在，大家都没有一点走神，脑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个娇羞的大小姐。
“后面，是另外两句。第二句，是相思。”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这一句后，他们又想象出大小姐纠结思念的样子，略微有些心疼。
但是他们看见白书晴好像转身看着潭墨的时候，突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书晴没有停下，继续说第三句。
“第三句，是相爱。”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她看着潭墨，哽咽地说完最后一句。
潭墨知道，她在看着自己。
白书晴的感情，一直在藏着，可是往常他不戳破，也便是相安无事。
奈何，若不戳破，这感情啊，就像是树根，越扎越深。
他也看过去，笑道：“白小姐，您真是有些抬举我了，我听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写的，有什么不好意思！”
潭墨很配合地笑着。
他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但面前的人，毕竟和他有过美好的回忆。
那份纯洁的过往，便留在过往就好。
这样一句，她就已经知道，是什么结果。
但她仍然笑着。
她提起勇气，继续给大家说着：“大家不要误会啊，这三首词，也是他那本词集里的，我就是为了让这次云水宴会热闹起来，所以才挑选出来给大家听听的，毕竟也是符合朱婷嘛！再说，我要那流火珠又没什么用处！”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保持着微笑。
“再说，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只谈诗词，不谈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