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子阑也站起来,但是苏离语并没有一点怀疑。

她让潭墨给她写词句,为了保留最后公布排名时候的惊喜,特意没有去看到底写了什么。

因为她要在领略到这份惊喜的时候,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潭墨给她写的。

她见过潭墨写的东西,所以她知道潭墨一定会拿到头筹。

不管怎么写,都会。

这是她独有的自信。

可好奇心驱使她,还是在交上去的时候,看了一眼。

只看到“朝朝暮暮”四个字。

她根本不管张子阑是不是和她一起站起来。

但是她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那些看着张子阑的人,是在吹捧、庆贺,因为让张九严老先生,如此激动。

但这只是一瞬间。

苏离语的气场,在她起身的时候,完全展露出来。

妩媚但不艳俗,在这云水宴会上,就是最夺目的场景。

但她终究不是云水宴会的人。

为了他们之后在云水宴会的攀爬,他们还是选择,扭过头吹捧张子阑。

“张兄,你这今年准备的词句,还真是一鸣惊人,张九严先生,都这么看重!”

“不愧是张九严先生的亲孙子!”

“和那没关系!张九严先生从来都是严苛,完全不存在亲情分!”

张九严调整好呼吸后,皱皱眉头,看了一眼站起来的两个人,然后伸手指着张子阑。

张子阑收起笑容,恭敬地朝他鞠躬:“张老先生,晚辈不才,是即兴之作,请指点晚辈!”

“你给我坐下!”

张九严呵斥道。

“啊?”

张子阑很疑惑。

周围人也很疑惑。

“爷爷,真的是我写的,我不是故意要出来顶替的!”

这个反转,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没面子,所以赶紧为自己辩解。

甚至连称呼都急得转变过来。

爷爷是不是犯糊涂了?

张九严丝毫没有动摇,反而继续说道:“这字体不是你的,你坐下便是,我刚才看到你写的东西了,在这里我也拿来了,你……好自为之。”

“为什么?”

他很不懂。

“你既然问了,那我也问问你,我这个老头子,也有疑惑,想知道这里面的蹊跷是什么?”

张九严将身后另一份宣纸拿出来。

“你的用词,与这份很像,但是意境差了十万八千里。”

场内的人,在小声地交头接耳,他们都对于现在的情况一头雾水。

张九严清清嗓子,看向苏离语这边,尊重地点了下头。

“这位姑娘,老朽可以念出来吗?”

“当然可以。”

苏离语也想听。

场内所有人都想听。

白书晴和洛凰也想听。

因为她们两个,眼睁睁地看着潭墨给苏离语写的,她们很想知道,潭墨给她写了什么东西?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一句之后,全场的交头接耳声,忽然全都消失了。

而张九严的眼睛眯着,费力地看着纸上的字,但仍然以饱满的情绪念出。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再念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忽然有些哽咽,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下。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的声音,最后在颤抖,念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也小声地叹了口气。

好像是在感慨词句美妙,不由得心生思念,可有有些遗憾的味道在里面。

场内,此刻鸦雀无声。

他们虽然很想在洛南水榭中有更高的地位,受更多的人吹捧。

但他们的本分,仍然是文人。

他们都听得出来,这首词到底有多么美好,这首词到底有多么优秀!

现在他们都知道张九严老先生为什么最开始说那些话。

如果让他们去猜,他们也不会猜,这首词,是张子阑写的。

张九严缓和一会儿情绪后,他看向苏离语,微微笑着,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些。

“姑娘,看你年纪也不大,感觉也不像是愁怨思念的人,怎么会写出这等词句?”

苏离语早就在脑海中排练这个场景。

她假装讶异,然后摇头道:“不,这个不是我写的,是他给我写的,我只是用这个参与一下而已。”

代写?

大家脑袋里面第一反应是这个。

代写在云水宴会可是一向都被勒令禁止的。

但是这种主动承认代写的,还是头一个,而且……写得这么好,反倒像是在故意代写?

想到这,他们纷纷看向苏离语指着的人。

潭墨。

“啊?”

他对苏离语这种行为,有点哭笑不得。

她好像很喜欢这种人前的感觉。

但是事已至此,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让她丢脸吧?

于是潭墨点点头,道:“没错,是我写给我的未婚妻的,曾经在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的样子就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而后就再也没见过,只知道她离我很远很远。虽然只见过她一面,但是那时的我,终日思念,辗转反侧,这首词,也便是那时候天各一方时,写下的。”

他编了个故事。

转头看向苏离语时,后者有些愣神地看着他,眼中有微微闪烁。

发现潭墨看她后,她赶紧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扭开脸,昂着下巴,美美地笑着,似乎很满意。

潭墨格外舒服,直到自己离“自由”更近了一步。

但其他人,可并不舒服。

他们听到了“未婚妻”这个字眼,然后看着潭墨的眼神好像刀刃一样,恨不得每人给潭墨一刀。

苏离语有气场,他们只敢看着,完全不敢想其他的。

可这个小子,凭什么能和她在一起啊!

就凭写几句诗词吗?

但是写得确实牛。

他们心里,似乎燃起了“也要好好写词”的火焰。

“好啊……好啊!”

张九严听了之后点点头。

“年轻还是好啊,这首词确实很好,老朽甚至有些思念故人了。”

他声音越来越低,没再继续说下去。

像是在回忆中走过一圈,看见许多想带出来的东西,不碰,便想;碰上,便想得更痛苦。

潭墨也有些被感染。

他能从张九严此刻的神色中看到故事。

“爷爷!他这个是抄来的!是抄来的!我在其他地方看过这首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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