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月将她放在榻上的力道并不轻,苏小小牵动了心口的伤,她止不住地咳嗽出声。
好像又惹得汐月不高兴了,一抬眸便瞧见汐月那张紧绷着的脸。
汐月见她捂着嘴,一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架势,总觉得这条鱼是故意装模作样给自己看。
结果苏小小咳得好似停不下来,唇角甚至溢出了一缕红。
血色在她苍白的脸上格外显眼,汐月变了脸色,手抚上她的后背,凝重道:“小鱼?”
苏小小虚弱地摇头,双眸也因为呛咳而变红,一副难受至极的模样。
她心肺受损,汐月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是清楚的。
鲛人不同魔族之人,各个长得五大三粗,不过汐月这个魔头好像是个另类,虽然长得高,不过是真的把她的身姿展现出来,很高挑很好看,苏小小比起她简直能用娇小孱弱来形容。
苏小小整个人蔫蔫的,弓着身子捂着胸口。就这么死了也太可惜了,汐月贴在她后背上的掌心开始凝气。
估摸着一盏茶的工夫,苏小小便觉得灼烧感退去许多,没有方才那么难受了。
懂事守礼的鱼,这时候应该道谢才对,但前提是对方不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
苏小小抿着唇不愿说话,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汐月想起鬼医顾颜留下的药,白玉瓷瓶里倒出药丸递给苏小小,对方却充满警惕地看着她掌心的药丸不肯接过去。
蓝白长发在逃离中变得散乱,衫衣上还留有干涸发暗的血迹,让人难以形容的脆弱感与狼狈感,突兀中又是惊心的美感。
四目相对,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小鱼欲言又止,汐月不明所以。
僵局的打破还得归功于汐月瞧见了她快要裂开的嘴唇。
荒谬,实在荒谬,堂堂魔尊竟在她满怀期待的眼神中,毫无尊严去给她倒了杯水。
苏小小服下.药后,精神依旧不太好。汐月瞧她脏兮兮的,忍不住揶揄道:“脏得像条泥巴里打滚的泥鳅。”
从本质上来说,苏小小的脾气是挺好的,但汐月这魔总是能精准地戳中让鲛人不开心的底线。
苏小小别过脸不愿同她讲话,一生气,心口的痛感便会加重,让她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汐月觉得她这条蠢鱼实在大胆,敢明目张胆给自己脸色看,不如把尾巴剁了吃了,指不定还能增长点修为。
然下一刻,苏小小又将脸转过来,挺委屈挺无奈道:“我是鲛人啊,你怎么能骂我是泥鳅,你怎么还不故意不给我水喝,想渴死我。”
“你若是想我死,大可不必这般羞辱,也不必想出这么折磨鱼的法子,叫我心口似火烧般疼。”
...
魔宫的后山有一汪泉眼,那潭水极凉,是汐月平日里修炼及沐浴的地方。
这也算魔宫的禁地,外人不能进,她却将苏小小带来了。
瞧着正用大尾巴拍水玩的苏小小,汐月心中五味杂陈。
回想方才的情景,依旧有些恍惚。
她第一次见苏小小在自己面前这般嚣张,不哭不晕,说出这么多指责的话。
稀奇是真稀奇。
更稀奇的是汐月居然真转身去给她倒水,喂她吃了药。
且不说那药是顾颜研制了许久,用了不少罕见药材才练就了那一小瓷瓶,宝贝地跟什么似的。
要不说是好药,苏小小吃了以后,很快便觉得周身的灵脉都舒畅了许多。
她心里还介怀着汐月那句“泥鳅”便又道:“我想洗澡。”
汐月刚想骂她胆比天高,居然敢把自己当奴隶使唤,结果苏小小又天真地补了一句,“不要烫水,会难受。”
汐月:“......”
她实在想撬开鱼脑袋,看看她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东西。
苏小小的衫衣也在逃亡中被划破,露出的肌肤细腻光滑。
魔族之人向来随心,喜欢用点暴力手段让宠物屈服。
蛟龙更是重欲,苏小小的无意之举,在汐月眼里便是赤裸裸的勾引。
她来了兴致,便想,总不能苏小小脏兮兮上自己的床。
到底是鱼,木桶太小,不合心,待会儿若是又张牙舞爪扑过来,那胸口上的手掌淤青都还没消,若是自己没控制住力道,这次便是真会死了。
为了能早点把鱼洗干净了睡,汐月也没留神,便将她带来了独属于自己的冷泉。
苏小小毫无防备将原型大尾巴都露了出来,汐月望着她,心说剩下的那点修为,只怕就能化形用了。
苏小小游了一会儿,突然又停了下来,小脸皱成一团,望向汐月,“我尾巴好疼。”
汐月环抱双臂,站在边上,表情依旧冷漠,并不理睬。
苏小小垂着脑袋自己研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喃喃道:“我鳞片掉了。”
受伤的脚化成尾巴那块的鳞片也掉了几片,秃了自然就疼了,苏小小抱着尾巴舔,似乎忘记了还留在旁边的大魔头。
“哗啦——”
水花四溅,回头便望见汐月也下了水。
在南海的时候,族人们一起戏水也是常态,苏小小时常跟她在水里捉迷藏,如今回想起那段日子,也会感到快活。
但苏小小认为自己跟汐月并未到这样亲密的关系,因此在汐月下水后,便往旁边游,想与她保持距离。
那点小心思,汐月怎么不知。
她低声呵斥道:“过来。”
苏小小摇头,谁过去谁傻子。
汐月懒得同她废话周旋,水下化作的原型,瞬间快将整个冷泉占据,苏小小避无可避,被蛟龙的长尾一卷,顷刻间便落入了汐月的怀里。
蛟龙尾巴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与蛇类也有共同之处,所以也可以自由变换尾巴的形状,而苏小小恰巧最害怕。
蛟龙的鳞片粗糙而厚实,摸着都硌手,蛟的气息充斥在整个洞穴中,苏小小感觉本来就疼的尾巴,与她蹭在一起,只怕又要多掉几块鳞片。
“放开我......”她真的很不喜长长的光溜溜尾巴的,想起小的时候被海蛇吓到的场景,又想起那天晚上在床上的场景,她真的好害怕这个大魔头又对她做些什么。
汐月收着利爪,否则苏小小早就血肉模糊,她沉声警告,“不要乱动。”
苏小小没听,便摸到了光溜溜的......尾巴尖?
她本来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碰到的是什么,直到听见汐月的呼吸加重,才暗暗明白。
小的时候因害怕海蛇向长老请教,蛇类的牙齿有毒,鳞片是它们防具,尾巴尖用来交尾,才不会想到那天进入她身体里的东西呢。
她不敢再动,可惜已为时已晚。
汐月伸手,摸着苏小小的大尾巴,低沉性感的嗓音充满着蛊惑,“你方才说尾巴疼,是哪?我帮你瞧瞧。”
谁信,谁蠢。
苏小小拨浪鼓般摇着头,腔调掩饰不住她的恐惧,“我、我现在又觉着不疼了。”
汐月的手比她的小手大了很多,虽然很好看不过也很冰啊。
鲛人的尾巴很敏感,汐月只轻轻一碰,苏小小便忍不住地颤栗。
此番反应,像是甚得汐月之心。
她变本加厉,吐着龙息道:“我听闻鲛人腹下有一鳞片,情动之时便会收起,露出藏着的密处,在哪?”
苏小小摇头,第一次的经历让她现在回想起都恐惧。
蛟龙的鳞片实在太硬,尾巴轻轻蹭一蹭苏小小都嫌疼。
汐月抚摸着她的尾巴,加重了一点语气,“问你话。”
“我不要!”苏小小急了,甚至不顾疼想从她身上下来。
对方早已看穿她的心思,本来压住自己尾巴的还是人手,突然就化为了利爪,蓦然传来的疼,让苏小小恐惧地将脑袋埋进水里,看汐月是不是把自己尾巴给扎破了。
疼归疼,但尾巴还好好的。
苏小小情绪一激动,胸腔又隐隐有灼烧感,她特别害怕,却也清楚自己是真逃不过这一遭了。
苏小小颤着声同她商量,“不要用你的尾巴缠我,不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