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颗救命稻草,将溺于海底的他们救上岸。
“会一点。”
潭墨想都没想,就开口应道。
他绕过一圈,从亭子后面走进去。
古琴前方,刚好有一个木凳。
一切似乎都是天意准备好的,巧得有点像是提前安排。
潭墨坐在木凳上面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懵懵的。
他还在回忆着刚才的情景。
还有苏离语和他说的那句话。
那个样子,怎么像是心狠手辣的魔修呢?
是非对错在那副样子面前,其实一文不值。
但是他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只是用自己能调用的所有念头,去狠狠地体会那感觉。
久久不能平静。
那香味,比拥抱来得更刺激,比贴紧他来得更猛烈。
像是钻入花蜜中去狠狠地嗅。
他甚至有点期盼,如果还会有机会的话,他想尝尝其中滋味。
于是他不自觉地看向苏离语的方向,恰巧看见苏离语也抬起头,望向他这边。
两人突然有些惊恐,然后都赶紧闪躲开眼神。
夜色朦胧,脸上那抹绯红,此刻都很难清晰地看见。
可那眼神中的一切,便已经说明万千言语。
苏离语躲闪一下后,有些恼地朝他说道:“弹琴干嘛?愣着啊!”
说完之后,她好像回味过来,赶紧“呸呸”两声,又道:“愣着干嘛!弹琴啊……你笑什么!本座是不是给你好颜色了?”
她刚才也在回味着,就是脑子乱乱的,明明就是想贴一下他,借此拿捏一下他。
实在是因为昨日他躲闪自己,让她心里有些莫名空落落。
再加上洛南水榭白书晴的出现,让她更想百般证明,潭墨是她的人。
就算是契约的随从,也是她的。
可是这贴一下不要紧,贴了之后,便想再多欺负他一下。
这欺负一下不要紧,让她想看看这少年到底会不会为她情动。
脑子里乱成一团,在乱麻中,她想清晰地看见少年的样子,没成想,两人对视个正着。
“好好,我这就弹。”
他摸摸鼻尖,然后深呼吸一下,双手放在古琴上。
“嗡——”
古琴琴弦颤动,发出一阵低鸣。
音色极其优美,但是暗暗地带着一点悲怆。
潭墨前世喜爱书法,但是他并不是只喜欢书法,只是书法在琴棋书画里面最有理解。
琴这种东西,他只是跟着乐谱会弹,弹得熟练的就那么几首。
如果这种气氛的话。
不如就选《凤求凰》。
他弹下一音。
清越的铮鸣。
一音起后,他借着脑海中的记忆,继续挑弦。
不知道为什么,这古琴好像有一种隐隐的相性,在他每弹下一个音时,整个人都仿佛得到升华。
起手的散音苍古沉厚,有远古的凤鸟破空而来的感觉,振翅声惊落满庭桃花。
……
水榭中庭内的所有人,原本喧哗阵阵,此刻都听见这琴音,纷纷放下手中动作。
琴音中好像饱含情绪,在一段铺垫之后,好像是诉说完无限的悲苦,而后即刻情绪高涨!
吟猱的余韵里藏着欲说还休的情愫,恰似凤鸟盘旋低鸣,寻觅着命中注定的凰。
……
潭墨整个人,都全神贯注地在古琴之上。
他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弹奏乐曲那么简单。
这古琴好像是在与他交谈,体内的内力,都不由自主地引动起来。
这不可以!
内力如果不受他的控制,可是会出大问题!
但是他控制不住。
即将迎来曲终。
他左手按弦在徽位间游移,右手大撮技法骤然加重,弦音如金石相击。
指尖扫过琴弦时带起的残影,与湖面灯火相映。
琴音渐入尾声,在最后一音落下时,泛音空灵如凤栖梧桐。
他收手,急促地穿着粗气。内力翻涌得以平息。
古琴余韵未绝。
他甚至不敢将双手放置于其上,简直邪门,好像要将他吞噬一般。
那内力的涌动,他近日才刚刚感受过。
和苏离语魔功反噬时候的感觉完全一致。
平复呼吸后,他抬起头,道:“弹完……”
话没说完,他就看见苏离语眼中有朦胧。
背对着灯火,他能清晰地看见那点点晶莹。
“你……”
“啊?本座愣神了。”
她抬起头,眨巴眼睛,可是有一颗泪珠,竟然不争气地直接涌出来,顺着她的俏脸滑落。
泪珠带着月光,落在地上,顿时银辉乍泄。
“本座有些激动而已。”
她慌忙解释。
“这琴曲,本座确实第一次听,也是本座第一次认真地听。
“就好像,就好像是,有人越过千里,说愿意等我。不是谎言,也不是虚假的情话。”
她边说着,眼泪竟然又冒出些许,被她有些怒意地用袖子擦掉。
“你感觉得对,这首琴曲,便是如此。”
潭墨没有任何嘲笑苏离语的感觉。
相反,他觉得苏离语这种感觉,才是真实的,甚至让他这个弹奏之人觉得有些自愧。
他第一次听的时候,也是这般感觉。
“这首曲子,叫《凤求凰》,曾经听说过有个很有才华的人,对另一个很有才华的女子,求爱时弹奏的。”
苏离语懵懂地点点头,眉眼低垂,有些失落。
可惜,潭墨只是弹了曲子,只是曲子是求爱时弹奏,不知道若是带上那应有的情绪,该是何等感觉。
她突然有些遗憾。
不过,她忽然抬起头,指着潭墨,道:“在与本座成婚的时候,你要再给我弹一遍!”
她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好。”
潭墨毫不迟疑地应下。
“不过……这曲子能弹出这种效果,不光因为我。”
潭墨将手覆在上面,琴音悠扬,“这把古琴很有感觉,每个音都带着一丝灵气,会让你沉浸其中。”
“本座买下来,给你。”
苏离语瞥了一眼那古琴,“本座去和白书晴说,这个,不需要用你的面子。”
潭墨倒是没多想。
但是他觉得有点不太现实。
毕竟放在这种地方的古琴,怎么说,也是个名物才对。
他不想朝白书晴开口,这古琴对他来说,像是诱惑的深渊,搞不好百害而无一利。
不值得冒险。
……
“大小姐,这您们请的是什么人啊,今年竟然还有这等美妙的琴曲弹奏!”
“是啊大小姐,能不能再来一曲啊!我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小姐,我想见见这个人可以吗,刚好我还没定亲!”
“……”
宾客纷纷捧场。
白书晴自己也是懵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