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月的态度十分反常，让苏小小愈发惶恐。
她慢悠的躺回床上，见进屋后光盯着自己不语的汐月，心底的不安到达了顶峰。
这瞬间，苏小小几乎将所有最坏的结果都想了一遍。
罢了，大不了三百年后又是一条好鱼。
她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常，但实在有些控制不住，“我是不是，要死了。。。。。”
汐月见她都快哭出声了，“哪那么容易死。”
她对苏小小说：“你要是死了，我只能再去南海抓一条鲛人了。”
汐月这大魔头祸害了自己还不够，居然还想祸害其他鲛人，果然是大大魔头，卑鄙至极。
自己已经被糟蹋了，断不能让汐月再迫害自己别的族人。
“你休想！”苏小小气鼓鼓道。
汐月微微挑眉，心情渐好，看苏小小的眼神也变得难以言喻。
这小鱼是醋了吧，一听自己要去找别的鱼，着急地坐直了身。
“好好躺着。”汐月又对着她道，苏小小宛如霜打了的茄子，闷闷不乐，嫌冷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汐月顿了顿，开口询问：“冷？”
“嗯......”苏小小老实作答，“你们魔界的天也太奇怪了些。”
“环境恶劣才会优胜劣汰，没听过魔界都是弱肉强食这句话？”
苏小小缩在被子里，用气音道：“听过。”
魔族与其他族类不同，它没有修炼法则，踩着其他魔的尸体往上爬，那是常有的事，有的魔在灵智未彻底开化时，以及部分魔，甚至会将自己产下的蛋或者后代蚕食，以增进自己的修为。
从前长老说起这些时，苏小小都捂住耳朵怕得要命。
她胆子一向很小很小的，连太深的海域都不会去。
谁能想到，天道如此，越是怕什么，便越要让你经历什么。
汐月十分不屑道：“魔族是被天道所弃的一族，我们不信天命，只相信自己。”
苏小小没有接话，这道理对她来说有些遥远。
她只是一条南海的小鲛人，修炼不太好，运气还极差，碰上汐月这个虽然漂亮貌美但却只知道色色的大魔头。
...
顾颜又煎了一服药来，闻着这味儿竟比之前喝的还要苦。
顾颜送的花蜜，苏小小已经吃完了，这黑乎乎的一碗药端上来她便皱眉头。
汐月的脸虽然冰冷绝美，苏小小却非常害怕，总觉得她有不怒自威的感觉，有一种摄入的压迫感。
苏小小又开始磨磨蹭蹭，她又不擅长撒谎，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两个花招。
一会儿说烫，一会儿说苦，就迟迟不肯面对。
花族的蜜哪那么容易得，顾颜倒是揣了几颗蜜饯来，苏小小瞧见后，笑容明媚灿烂。
“顾颜，你对我真好。”
并未有什么其他意思，苏小小在南海时，同族人们的相处就是如此。
但这话这高兴的脸庞，在汐月眼里却格外刺耳，竟直接抬手挡住。
“就这样喝。”
苏小小：“？？！！”她难以置信看着汐月。
顾颜见她拉着一张驴脸，摸不准汐月的意思，却也不敢同她硬碰硬。
苏小小立马抗议，“为何不让我拿。”
“说了，就这样喝，也不会死。”
苏小小觉得全天下没有比汐月更坏的魔了，她气急道：“凭什么？！”
汐月刚刚的好心情如同夏季突如其来的暴雨，毫无征兆，摸不到一点儿头绪。
她更是没有耐性，直接催促苏小小：“赶紧喝药。”
汐月威胁她，“又要我亲自来‘喂’你？”
喂？上次灌药险些将苏小小烫伤，那不好受的滋味如今苏小小也没忘。
她心不甘情不愿接过顾颜端来的药，犹犹豫豫，可怜兮兮。
“很苦。”她仰着头，看着冷漠的汐月，最后又挣扎了一下。
汐月却一点儿情面不给，不近鱼情道：“喝。”
苏小小最后看一眼汐月这个驴脸，小嘴一张，喝了，那苦味像是顺着她的身体的灵脉，传遍了每个部位，口中的苦味久久未散，吞咽口水都仿佛在喝药一般。
顾颜本来想安慰苏小小几句，结果刚张了张口，便对上了汐月森寒的目光。
她生生将话又咽了回去，最后逃一般地离开寝殿。
...
苏小小见窗外飘雪，看得有些愣神，“南海鲜少下雪，我长这么大就见过一次。”
她说着从前，汐月也没出声打断，“那雪落在地上也只有薄薄的一层，落在海面上，便与水混在一起了。”
汐月看着兴致不高，却意料之外回答了苏小小的话，“魔族没有四季，只有极寒与酷热。”
“我可以出去看看雪吗？”苏小小也不知道为何要征求她的意见，不免感叹自己果真被汐月驯服了。
“你不是怕冷，瞎折腾什么？老老实实给我躺着。”汐月很凶，知道苏小小怕什么，便道：“你要是精神还足，咱们就继续方才睡前的事，正好一次还未能让我尽兴......”
她像张着血盆大口的蛇，光是眼神就能让苏小小打消念头。
“那、那便还是不要麻烦了......”苏小小拉过被子将头都蒙住。
她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就算是下床也没离开这寝殿。
苏小小在想，自己大概是真命不久矣。
汐月化龙的天劫即将到来，她的伤还未痊愈，需要修炼，并不能日日都关注着这条小鱼。
她回到后山冷泉修炼，晚归时，撞见了不听话，跑出屋的蠢鱼。
冰天雪地，苏小小竟还化形用尾巴在池子里划水。
底下的魔见池子空荡，送来了几条最寻常不过的鲤鱼。
苏小小稀罕地跟什么似的，此时不娇气地喊冷了，坐在池边用尾巴逗鱼，手中拿着鱼食，时而高兴了又洒下几粒。
那海棠花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这般冷的时候竟也未冻死，枝头的海棠开得正好，枝丫上的花瓣经不住积雪时，花瓣才会簌簌落下。
落在雪地里，落在池水中，甚至还有几片落在了苏小小的肩上。
苏小小无知无觉，全然没发现汐月站在身后。
这般美如画的场景，被汐月不懂风情得打破。
“说了让你别出来，非要同我对着干。”
苏小小吓得一激灵，尾巴连忙收回，却不小心扫飞一团雪，精准无误地拍在了汐月的脸上。
苏小小心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