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月抬手将脸上的雪擦净，苏小小觉得她的脸比这雪还要冷上几分。

她害怕汐月气急后又是一掌给自己劈过来，便小声且着急地解释，“我、我并非有意。”

“你何时来的，我不知，太紧张了才不小心......”

汐月也不说话，倒是让气氛更加紧张。

吓都吓死鱼了，苏小小心跳的厉害，“汐、汐月......”

可怜她太慌，脑海中一片空白，好话竟想不出一句。

汐月快步走来，直接抓住苏小小的衣襟，将她连躲带拽强力抓回房里。

要挨打了！

苏小小只有这一个念头，被砸到床上时，只有屁股不小心撞在床沿上有些疼，其他的倒是还没什么。

汐月黑沉着一张脸，大声喊道：“赤糖！！！”

赤糖是照顾苏小小起居的小魔，是只兔精，汐月说了不许她同苏小小说话，她时常送了东西便逃得飞快。

兔子精耳朵灵敏，汐月不过这么一喊，便慌里慌张蹦跶进来，“尊上！”

“看着她，别让她跑出去，不然扒了你的皮。”

明州：“......”

赤糖：“......奴婢遵命。”

汐月这魔尊当的好生威风，手底下的魔一个赛一个的怕她，这不刚应下便逃了。

苏小小不太乐意，“你这是何意，怎连院子都不让我出，你这是囚禁我。”

汐月不语，望着她的眼神仿佛在挑衅，那张肆意的脸上似乎无声在说：“又不是第一次囚禁，大惊小怪做什么。”

苏小小不甘示弱，连寝殿的门都不让出，何日才能摆脱汐月回到南海？

她气急，什么讨好，什么让让她，是一个字也顾不上了，生气道：“汐月！你这般拘着我，同栓根链子有何区别？”

汐月挑眉，沉吟片刻，抓住苏小小的胳膊往床上带。

“你说得有理，确实没区别，那就拴一根吧。”

苏小小吓得瞪大了眼，似乎以为她真的说到做到，挣扎的手脚并用，不断往汐月身上招呼。

那红玉镯就这样打在汐月身上，汐月攥住苏小小带着镯子的手腕，指腹碰了碰那玉镯，里面飘着的红丝就像有了生命般动了动。

气急的苏小小自然没瞧见，汐月轻而易举制住她的动作，幽幽道：“真不识货。”

见这小鱼一副天塌了的模样，汐月竟难得有耐心同她解释，“魔界苦寒，过几日只会更加冷，顾颜说的话我瞧着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苏小小被她攥着手，被迫冷静下来。

汐月说：“你身子没恢复，需要静养，外面太冷，冻狠了只怕你小命不保。”

汐月这魔，欺负苏小小太多，撒过得谎也太多。

苏小小显然不信。

除了偶尔咳上一咳，胸口的灼烧感都好上许多。

她在南海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今日觉着身子爽利，便心血来潮出去玩了玩雪，喂了喂鱼，太过开心，这才玩的有些热罢了。

何至于汐月说得如此夸张。

汐月似乎忘了自己是鲛人，哪有鲛人不泡水的。

也罢，同这魔头说这么多干甚。

苏小小躺在床榻上，背对着她，将自己团成一团。

汐月望着她的后背，瞧着那消瘦的身体，表情有些凝重。

她化龙天劫不知何时降临，之前修炼时受的伤也还未痊愈，仙族与其他族更是虎视眈眈，想方设法将探子渗透进魔界。

重重事物，汐月并未有太多功夫看着这条麻烦的小鱼。

养鱼很麻烦，倒是心一狠能不养，但汐月却下不了这决定。

一边嫌烦，一边又让底下的魔看着不让她乱跑，还让顾颜好好照顾她。

苏小小并不知，她心脉受损并未好转反而在天气严寒后，更重了些。

她之所以察觉不到，是靠着顾颜那极其难得的药引子制成的药丸拖着。

汐月留宿时，苏小小也常在睡梦中突然发热，宛如陷入梦魇中，醒不过，却痛呼着，啜泣着。

她畏寒，醒着的时候性子别扭，又防备着汐月，总是躲得远远的。

而睡着的时候就格外乖，格外惹人怜爱，感到冷了，便无意识往汐月怀里钻，脑袋拱啊拱，找到个舒服的姿势能睡到许久。

汐月几千年的魔，入眠与进食对她来说都可有可无，最初的时候她皱着眉头将苏小小给推开。

这条胆小的鱼，睡着后却转了性，汐月推了好几次都没用。

她睡得深沉，却睡得不够好，推开她贴过来时还哼哼唧唧的，不知在咕哝呓语什么。

汐月无奈，只能任由她抱，如今竟也习以为常了。

月上枝头时，大雪纷飞时。

魔界低弱的下等魔，饿死的、被猎杀的、被冻死的、数不胜数。

而苏小小住的寝殿里，燃烧着九州大地中，品质最佳的炭火，屋子里热意很足，汐月会搂着她合上眼养神，她一条由蛇修炼成的蛟龙，身子并不热，抱着并不暖，却还要为着这小鱼提供热源，这脸色苍白的小鱼，甚至能将脸颊睡得红扑扑的。

有时苏小小在睡梦中低咳出声，汐月还会将手贴在她后背上，用灵力温养她的灵脉。

魔界的环境不利于苏小小这条鲛人生存。

这句话顾颜提过两次，如此麻烦，既然又不打算杀了苏小小，不如将她放回南海。

可汐月就是固执，顾颜不敢再提。

倒是看着汐月那态度，心中琢磨出了一句话。

魔尊莫不是千年铁树开花了，真动了心，才将人留着不肯放。

而这些事，汐月不屑于提起，苏小小什么都不知，醒来后却对又她防备的紧。

汐月是魔，她压根儿不懂何为情爱。

她学不来仙族的慈眉善目，做不到人的风花雪月。

她的认知中，留着苏小小，不吃全鱼宴，还好吃好喝供着她，便是给苏小小最大的殊荣了。

这样的相处，只会让苏小小越发想要离开魔界，越发觉得汐月心怀不轨。

她老想着逃，在屋子里老实了没两天，便又溜出去了。

这次留了心眼，甚至逃出了魔宫，快出了魔族边界时，手上的镯子却在发烫，回过神时，汐月已经挡在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