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离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不会去深究这份转变背后的缘由，此刻的她，只想贪念与陈离相处的每一刻。
然而，惊喜之余，一股不安也随之滋生。
她害怕这又只是片刻的温暖，害怕陈离的目光又会重新投向砚晞，那份内心的酸涩与苦楚，她不愿再体会。
所以，她做出了改变……开始变得主动。
在陈离教她练剑时，她故意让自己变得“笨拙”，身体有意无意地贴近那份令人心安的温暖。
是陈离主动来陪她的，她想，这应该不算争吧？
“陈公子，今日我想出宫去看看，你能陪我吗？”宁晚吟向陈离提出了一个请求。
“好。”陈离回答的很快。
宁晚吟能感觉到，陈离的态度似乎真的不同了。
这个发现，让她的心跳微微加速。
只是，在两人即将离开的时候，却在门口撞见了宁砚晞。
宁砚晞的声音清冷如常，“前辈，火工营有一个核心傀儡的符文篆刻遇到了问题，可否请你去看看？”
陈离略带歉意地说道：“砚晞，抱歉，我今日已经答应了陪晚吟出宫，此事我明日再去看看。”
宁砚晞脸色未变，“好。”
宁晚吟忽然感到了一阵心虚，陈离原本是为了砚晞而来，而她现在却霸占了陈离的时间。
然而，想到这份温暖可能转瞬即逝，那点小小的任性的又占了上风，就这一次，她想要自私一回。
“走吧。”陈离的声音将她拉回。
宁晚吟压下纷乱心绪，随着陈离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
宁砚晞独自立于原地，神色不见波澜，只是袖中双手悄然紧握，心底翻涌着一股陌生的情绪。
……
出宫的话，自然要遮掩身份，毕竟宁晚吟的容貌与宁砚晞完全一致。
于是她戴上了一个素白面纱，一袭简单的白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姿，面纱半掩，更添一份朦胧神秘的美感。
陈离亦是一身白衣，腰间斜插一柄玉骨折扇，气质温润出尘，两人并肩而行，看起来确实极为般配。
两人就在都城之中游玩，所看到的一切都让宁晚吟感到惊喜，她会流连于喧嚣的市集，会在捏面人的摊前惊叹连连，会小心翼翼地接过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会学着街边孩童的样子舔舐那酸甜的糖衣。
陈离始终伴在她身侧，耐心地为她讲解，替她付账。
宁晚吟脸上的笑容从未停歇，抛却了往日的端庄娴静，此刻的她，灵动鲜活，是这市井烟火中最动人的风景。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两人悄然登上城中最高的一座酒楼的屋顶，并肩坐在一起，脚下是万家灯火，头顶是一轮皎洁明月，清辉如水。
宁晚吟抱着膝盖，侧头望着明月，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轻声道：“陈公子，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驻在此刻。”
陈离的目光落在她映着月华的侧脸上，温声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这片天地广袤无垠，蕴藏着无数你未曾想象的奇景与惊喜，等待你去探寻。”
宁晚吟在心中默默的说，她最大的惊喜，便是能陪在陈离的身边。
可她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砚晞的身影浮上心头，恐怕只有砚晞那样的人，才会得到陈离的认可吧。
即便她拥有了绝阴之体，也知道自己依旧远远不如宁砚晞。
她垂下眼帘，陷入了安静的沉默。
“晚吟。”陈离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你可知道，你眼前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宁晚吟抬起头，有些茫然。
陈离缓缓道：“你缺少了一份‘野心’，即便你掌控了绝阴之体，你所想的，也不过是能御风而行，能在未来为砚晞、为宁国尽一份力，对于修行本身，你始终是随遇而安，并未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宁晚吟抿紧了嘴唇，“抱歉，陈公子，我……”
“无需道歉。”陈离打断她，语气温和，“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天赋，绝不逊色于任何人，你有潜力踏上巅峰，未来，你会登临九境，拥有属于自己的道号。”
“所以你愿意以自己的意志，真的将修行当做目标吗？在这条路上，我会一直指引你，陪着你。”
宁晚吟怔怔地望着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在她心底疯狂滋长，她鬼使神差地问道：“这是陈公子对我的……期待吗？”
陈离轻声道：“是，我期待着那样的你。”
现在的陈离似乎比往常还要温柔。
一股巨大的情感瞬间冲击了宁晚吟的内心，她展颜一笑，“我会努力。”
为了陈离，她愿意以这个目标去努力，而且一定会成功，因为她不想让陈离失望。
“那……陈公子现在可以给我一个小小的奖励吗？”宁晚吟忽然问道。
陈离失笑，“你想要什么奖励？”
宁晚吟的脸颊在月色下染上动人的红晕，“我想现在借你的肩膀靠一下。”
“当然可以。”陈离的声音带着笑意。
于是，宁晚吟将头轻轻靠在了陈离的肩头。
她能清晰地闻到陈离身上干净的气息，能感受到透过衣衫传来的心跳声。
她知道自己该知足，该克制。
可是……陈离在期待着她，这一事实，让她根本无法抗拒，也无法逃避自己的内心。
对陈离而言，虽然和最开始想象的过程有些出入，但好在结果是一样的，他重塑了宁晚吟的心境。
她的修行天赋确实极佳，可没有足够的心境支撑，至多也就止步八境，那并非陈离所能接受的结果。
“陈公子。”靠在肩头的宁晚吟忽然轻声开口，“我们……练剑吧。”
“现在？”陈离微微惊讶。
“嗯。”她抬起头，眼眸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好，那便再教你一式新的。”
宁晚吟声音细若游丝，“你能像之前那样……教我吗？”
“好。”
“抱歉，我太笨了，总是学不好。”
“无妨。”陈离走到她身后，如同之前一般，自然而然地贴近，一手轻扶她的腰侧，一手稳稳握住她持剑的手腕，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练剑一事，本就不能心急，需要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