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离心中了然,因为换命的缘故,导致他初至宁国时的推演首次出现了偏差,误将宁砚晞当作了种子。

真正的种子是宁晚吟,这样一来,一切也就都能说得通了。

虽然有些意外,对陈离而言却影响不大,毕竟培养宁砚晞、壮大宁国,也算是对宁晚吟的一种助力。

只是,接下来的计划需要做出调整了。

宁砚晞已经整理好翻涌的心绪,看向陈离:“前辈,所以因为换命的缘故,我便无法再与小白缔结契约了,是吗?”

陈离颔首,“没错,如今只能让晚吟和小白结成契约。”

宁砚晞的目光转向宁晚吟,轻声道:“姐姐,去吧,结果对我们来说并无分别。”

宁晚吟此刻脑中还有些混乱,巨大的信息量让她一时难以消化。

然而,当她下意识地看向陈离,捕捉到他眼中那抹温和而带着鼓励的笑意时,一阵难以抑制的悸动让她心跳骤然加速。

她清楚,这份欣喜并非是因为即将契约小白这件事。

“准备好了吗?无需紧张,过程很快的。”陈离温声安抚。

“嗯。”宁晚吟轻声应道,心中那点不安竟真的如潮水般褪去,心境一片澄澈安宁。

陈离继续之前的举动,引动秘法,磅礴的宁国国运如同金色的洪流,与小白产生共鸣,宁晚吟则逼出一滴殷红的精血,精血缓缓飘向小白的眉心。

片刻过去,契约已成。

过程十分顺利,再没有意外出现。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宁晚吟心底浮现,她能感觉到自己与小白之间多了一份特殊的联系,这感觉陌生又新奇,让她有些懵懂地眨了眨眼。

宁砚晞走上前,发自内心地为姐姐感到高兴,她不擅将情感外露,于是伸出手,轻轻扶住宁晚吟的双肩。

“砚晞。”宁晚吟回握住妹妹的手,“我和小白,都会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永远。”

“好,我相信你,姐姐。”

……

在宁砚晞看来,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不管谁与小白契约,小白都会守护着宁国。

她很快便将这点思绪抛诸脑后,全身心投入到繁重的朝政之中。

唯一的不同是,陈离不再陪在她的身边。

起初,宁砚晞并未在意,直到一连十余日过去,她才忽然发觉,陈离最近似乎整日都与宁晚吟待在一处,他们两人在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此前前辈长时间陪伴自己处理国事,如今为了端水,才特意去陪伴姐姐?

“国主,时辰已到,该去巡视火工营了。”贴身侍女恭敬的提醒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侍女低垂着眼帘,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国主素来做事认真,像刚才那样的出神,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嗯。”宁砚晞神情冷淡地放下手中批阅了一半的奏折。

虽然奏折还未处理完,但她不会因此耽误后面的事情。

火工营内,热浪滚滚,铁锤敲击声不绝于耳,匠人们正根据陈离留下的精妙图谱,打造着用途广泛的傀儡核心。

见到那袭清冷高贵的身影踏入,所有人慌忙停下手中活计,躬身行礼,目光敬畏地垂落地面,不敢有丝毫僭越。

在宁国子民心中,这位年轻的国主强大、睿智、高不可攀,更是仰慕者无数,却也无人敢生半分妄念,只觉得这世间恐无人能配得上她。

宁砚晞目光扫过初具雏形的傀儡部件,简单勉励了几句,便转身离去,整个巡视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结束得更快。

更反常的是,平素恨不得将一日掰作两日用的宁砚晞,今日竟罕见地提前结束了所有公务,宣布休息。

随行的侍女心中愈发古怪,面上却不敢流露分毫,只能将这份惊异深深埋藏。

屏退侍女后,宁砚晞独自一人好似漫不经心的来到了宁晚吟居住的宫苑。

尚未踏入庭院,便听得清越的剑鸣与陈离的指导声。

一眼望去,只见庭院中央,陈离正紧贴在宁晚吟身后。

他一手稳稳握住宁晚吟持剑的右手手腕,另一手则轻轻扶在她纤细的腰侧,几乎是半拥着她,引领她完成一个精妙的剑式回转。

两人的身体贴合得几乎没有缝隙。

宁晚吟白皙的脸颊染着动人的红霞,呼吸似乎都有些不稳。

她显然察觉到了妹妹的到来,慌忙如同受惊的小鹿般,从陈离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眼神带着一丝慌乱。

“姐姐,你们这是?”宁砚晞步入庭院,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宁晚吟定了定神,解释道:“前辈之前问我想学些什么,我便说想学剑……”

陈离微笑着接口:“晚吟于剑道一途颇有灵气,根骨也适合,学一学总归有益无害。”

以他的眼界,一句“颇有灵气”已是极高的评价,经他亲自调教,假以时日,宁晚吟的剑术造诣绝不会低。

方才练剑时,宁晚吟频频请教动作要领,然后直接请求陈离手把手教她,陈离并未拒绝,只要能让宁晚吟变强,这些都是细枝末节。

只是这般姿势,陈离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娇躯的温软与微颤,鼻尖萦绕着宁晚吟发间淡淡的清香。

他虽非圣贤,心性却足够澄明,并未因此生出绮念,只是敏锐地察觉到宁晚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动作衔接常显生涩,身体也总在不经意间微微后靠,那隐藏在素色衣裙下,意外饱满圆润的腰臀曲线,便紧密地贴在了他身上。

所带来温软的触感……让他对这位看似纤弱的宁国长公主,有了新的认识。

宁砚晞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短暂停留,并未多言,仿佛真的只是顺路来看姐姐一眼,很快便告辞离开,身影消失在庭院门口。

宁砚晞重新回到御书房,命侍女将今日未处理完的奏折悉数呈上。

她端坐于书案后,神情专注,仿佛要将所有杂念都摒除在外。

侍女垂手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书房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和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

忽然——

“咔。”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骤然打破了书房的死寂。

侍女心头猛地一跳,抬眼望去,只见宁砚晞手中的紫檀狼毫笔,竟从笔杆中部硬生生断为两截。

墨汁溅染在刚刚批阅的奏章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污迹。

宁砚晞盯着那断笔,脸上依旧是一片冰封般的平静,她缓缓将断裂的笔杆放在砚台旁,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换一支笔过来。”

“是。”侍女强压着心中的忐忑,慌忙应声,快步退下取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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