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出自白书晴之手。
他看了一眼四周，朝旁边下人要到洛南水榭近期的一些出货记录。
虽然这种东西并不是随便就能看到的，但是下人还是将今年记账本递给潭墨。
足足半只手掌那么厚。
白书晴给他开的权限果然足够大，潭墨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任何阻碍。
就是觉得洛南水榭好像是他的一样，这倒是有些怪怪的。
“通常情况下，你们可以照着这种清单，将卖的好的货物，都带回去一点。”
潭墨开始指导。
“但是有些东西你们也不能完全依靠这种，还是要投入思考。就比如，
“虽然瓷器卖得不好，但是烟扬城内成有几个富商，最近有喜好瓷器，导致很多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开始跟风。
“这样，我们就可以带洛南水榭的瓷器回去。”
他走到瓷器旁边。
“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
这是洛南水榭瓷器独有的美誉。
每一件都堪称艺术品。
随后，他继续讲着，旁边的周亮和晴晴听得格外认真。
虽然潭墨并不是第一次讲了。
之前，他们还会觉得很烦，巴不得让潭墨快点挑完之后，回去交代任务，快点拿到功勋值。
直到这次，他们才知道，并不是过往岁月静好，而是一直是他在为大家行最好的便利。
以后都将是他们自己做这些事情，若是这次再不好好珍惜机会，这功勋值可就不好赚了。
一起看着的，还有洛凰。
她没有站在前面，而是站在所有人的后面，静静地看着潭墨边讲边挑选。
越是看他，便越是想继续看他。
越是继续看他，便越是难以不去想他。
在这很平和的时间中，她好像觉得自己是一个难以插入他们之间的那个人。
原来并不是潭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围绕着她在转。
这让她心里有一点空落落的感觉。
“潭师弟，真可惜，你如果以后还和我们一起继续，就好了。”
“潭师兄，你以后都不会在天清宗了吗？”
周亮和晴晴各自问道。
潭墨刚刚结束这一流程，被他们问到后，他也没有直接回答。
没有任何意义啊。
所以自己在的时候，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一旦不在了，才发觉自己才是有用的？
这世间的关系若是真的这么简单，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的事情了。
就算现在的言语态度，带着真诚和渴求，又如何呢？
跨过过往那道水，跨过就是跨过了。
不如怜取眼前。
“以后如果知道自己要做这些事情，可以常常去留意一些相关的消息，总归是没坏处的。”
他没有回答。
洛凰也没有听到回答。
但是她怔怔地愣在了原地，脑袋里面，不自觉地想着“如果潭墨不在”的场景。
整个天清宗，将不会再有一个人，能真正地了解他。
也不会再有一个人，能让洛凰无条件地使唤，埋怨，无理取闹。
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其他情绪，自然也会对任何人礼貌尊敬。
可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对潭墨这样呢？
难道“潭墨这个位置上”不应该是最熟悉的人。
最熟悉的人，便是最容易伤害的人吗？
她此前，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她所构想的“潭墨离开自己”，不过只是潭墨在自己不需要的时候离开而已。
如果自己饿了，那他就要回来做饭。
如果自己想寻人练剑了，那他就要回来当桩子。
如果自己想打扫卫生了，那他就要回来收拾院子。
“不要。”
她突然开口说出话来。
一瞬间，她便从这种幻想中脱离出来，被自己说的这句话吓了一跳。
前面的弟子们，自然也听到了，纷纷回过头来。
“仙子，什么不要？不要什么？”
洛凰清楚地看见，他们眼里，并不是疑惑。
而是质疑。
甚至是质问。
他们觉得，“不要”，这是洛凰对“潭墨”的否定。
洛凰在他们现在的感知中，不应该如此。
她微皱眉头。
对潭墨的需要，最后会变成对自己的亵渎？
会让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吗？不再是天清宗最权威的仙子？
那怎么可以。
她心里刚刚升起的热意，被冰川所覆盖。
“我说不要。”
她并没有任何表情。
“你们整日如果为了完成任务，还要去研究烟扬城的风风雨雨，这些对你们功力提高，有一点关系吗？
“现在魔修已经不是过去的魔修了，若是它们大举进攻，那些闲事异闻，能让你们活命吗？”
她的呵斥很有力，那些弟子不少都低下头。
抬起头的那些人里，质疑也打消掉，转而是羞愧。
他们清醒了。
洛凰得到这个答案。
所以，她既然要做天清宗的第一女修士，或者说是年轻一代的第一修士，就要担起这个责任。
就要舍弃些什么。
尤其是这种私情。
些许这就是上天对她命运的一次推手，让她从泥沼中逃脱出来。
她甚至都忘记，自己还要救治师父的任务。
先要提升，提升到天境！
修炼！修炼！
她在心里朝着自己大声地吼了几声，牙关咬得很紧，身子都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以后，我会命天清宗取消这个任务！或者，降低这个任务内容，只负责护送，其他事情，与你们都无关！”
洛凰说完，瞥眼看了一眼潭墨。
后者不为所动，似乎对她所说的，没有半点波澜。
她转过身，离开了仓库。
她想此刻便离开这里。
可奈何，昨日才答应参加云水宴会，她其实也很想参加一下的。
就以这宴会，作为和潭墨，哦不……和凡世间最后的剥离。
回去天清宗，她便闭关。
……
苏离语在院子里吃着准备好的早饭。
是百合糕。
洛南水榭的特产，而且采用的都是最新鲜采摘的，清甜可口。
“真好吃，不愧是本座的未婚夫。”
白书晴也在。
她刚咬了一口，便听到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