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凰没有直接相信他说的话。
她指着清单上面那些东西,眉头紧皱,反驳道:“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刚才储物仓库那个看管弟子给我写的,怎么会有错呢?”
说着说着,她越发觉得自己是有理有据的,因为声音变得大起来。
“他们常年在洛南水榭,难不成还能搞错了价格不成……”
只是,在周亮等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声音渐渐有些小了。
她忽然反应过来些什么。
对啊。
这些人都是在洛南水榭生活的,他们知道的价格,肯定都是这边的。
“您也发现了吧。”
周亮也不敢太发脾气,朝着这位宗门里面有实力的女修士。
“我们肯定是要带回去在烟扬城那里价格不错的货物,你这清单上的,都是这边昂贵的,不少还都是咱们带过来的,难道还要带回去不成?”
虽然语气并不是很生硬,但是言语已经很锋锐。
话里话来的意思,洛凰还是能听得明白。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瞧着这些人的想法,洛凰心里都已经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
又要去寻求那个男人的帮助?
潭墨肯定知道的啊。
那赶紧去找他啊!等着干什么?
“你们快点去找……”
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其他人的眼神就纷纷朝着她看来。
似乎都在等着她说出那个名字,然后形成金牌令箭,去合情合理地寻求帮助。
但是她没有说完剩下的“名字”。
转而,又重新开口:“你们去找瑰宝阁的老板娘,柳如烟。她在烟扬城这么久,对于商货价格这种事情,不可能不清楚的。”
潭墨和她没有关系。
即便是到现在,潭墨一直都想和她保持距离。
虽然每一次,自己都会碰巧地借住他的能力,可是这并不能成为她依赖潭墨的理由。
从在树林中他帮忙夺回一部分货物。
到在河边,那些船夫因为“潭墨”的名字,所以临时决定为她们开一次船。
再到洛南水榭,依仗着潭墨的人际关系,住在这里,顺利进行任务。
步步都想脱离潭墨。
步步都无法脱离潭墨。
而且,还有步步依赖潭墨。
仔细想明白这些事情之后,她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好像不行。
甚至刚刚一瞬间,都下意识地产生了“赶紧让潭墨帮忙”的念头。
很危险。
一定要解决!
可是怎么解决呢?
她抬起头,看着周亮等人服从命令去找柳如烟帮助的背影,还有旁边其他弟子回去给白书晴复命。
得力助手。
潭墨是她的随从,算是随从里面相对比较好用的。
如果,她重新招揽一个更得力的助手,那就可以慢慢摆脱这种依赖。
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反应。
她眼神中,看见跟在周亮旁边,那个一直默默干活的晴晴,与自己也有过很多次的接触。
那两个小揪揪辫子,就让人看着很机灵。
要不就她?
好像没什么问题,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天清宗第一女修士,在自己身边能学到的东西,比寻常弟子能接触到的多得多。
……
“让我帮你们清单货物清单?你给我多少钱呢?”
柳如烟仰在院子里,拄着头“咯咯”笑着。
她面前,站着一排天清宗的人,她顶多见个面熟,一点都不影响她谈生意。
“钱……这……”
周亮拍了一下自己的大光头,反应过来。
“哎呀。”
他一直在天清宗内部活动,刚才都忘记了,柳如烟并不是他们天清宗的人。
寻常的什么“帮师兄一个忙”、“师兄惦记着你的好”、“师兄肯定会帮你的”这种糊弄师弟的话术,绝对是行不通的。
宗门功勋这种,对柳如烟也是分文不值。
“你……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他咬咬牙,问道。
三五两银子,他就直接自己掏腰包替师弟妹们造福了。
如果是再多一点百来两,那就得大家一起凑一凑了。
“用钱来买我的时间吗?”
柳如烟抬起碧波纹的丝绸袖子,指着一旁正在修炼运功的潭墨,“他们去我的瑰宝阁的时候,我亲自给他们挑得东西,花了小一千两。”
“一、一千两?”
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凉气。
这完全超出他们的消费水平,不……是想象力了。
虽然在宗门里面,功勋才是硬通货,但是就算是将功勋折合成银两,这些也是他们一辈子都挣不出来的。
他们看潭墨的眼神,不自觉地又多了不少敬佩和羡慕。
而在练功的潭墨,一直都在听这边说话。
他也明显地感受到了这边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让他怪不自在的。
火辣辣的羡慕和嫉妒!
有什么好羡慕的,真是的!
只看见台前戏子的光鲜亮丽,并不知道台下付出多少努力。
那一千两,可是还有一部分付了项圈钱的!
让你们当狗,你们乐意?
“师兄,这怎么办……”
后面有人问着他们的主心骨。
旁边晴晴指着潭墨,小声地说:“要不我们还是求潭墨的帮忙吧,感觉潭墨师兄更好说话一些。”
“不行。”
周亮摇摇头。
他脑袋亮,里面的智慧一点都不少。
要是他自己决定这件事情,到时候和洛凰就说不清楚了。
他明明白白地看着,这几个人之间的矛盾,他们只是陪跑的而已,可别干扰这些大人物们。
“老板娘……那个,我们几个都是赚功勋的,没什么银两,要不这样,我们给你一个承诺吧,将来你要是有需要我们出手的,我们都会竭尽所能帮忙。”
周亮说完之后,柳如烟一下子乐了。
足足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用这种事情,和我做承诺交换吗?”
柳如烟再次指着练功的潭墨。
“他,我是有办法让他帮我忙的,也是快碰到地境了,你们够到九阶的边了吗?”
周亮不到八阶。
他的脸和脑袋瓜都一起泛红,通红通红,像是熟透的鸡蛋。
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破甲真伤,让他防不胜防。
没想到来一次,竟然受到这么多委屈。
他又没钱,又没能耐,怎么就摊上这种事情。
怎么……怎么鼻子尖有点酸?
“我去帮你们好了,这个任务,我没有提前交接给你们,也是我有些问题。”
潭墨吐出一口浊气,走过来说道。
“一会儿我会教你们一次,之后,就靠你们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