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莲兴致勃勃地在各个展柜前穿梭,蓝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猎手般的光芒,寻找着那个能“让小女孩难忘”的完美猎物。奥托则冷静地观察着物品的标价牌,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蹙,显然在衡量着“心意”与“战略投资”之间的平衡点。莉莉安被艾琳小心地护在身侧,小手紧紧抓着艾琳的裙摆,大眼睛里充满了惊奇,但也努力保持着安静,只是偶尔忍不住发出小小的抽气声。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锐、带着刻意拖长的优雅语调在不远处响起:
“哦?瞧瞧这是谁?卡斯兰娜家的小太阳,卡莲·卡斯兰娜?”
卡莲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墨绿色天鹅绒长裙的贵妇正站在一个展示着异域珠宝的展柜旁。她身材高挑,保养得宜的脸上妆容精致,挽起的发髻间点缀着价值不菲的祖母绿发饰,整个人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矜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刻薄。她身边还跟着几位同样衣饰华丽的夫人小姐,目光都带着好奇和审视投了过来。
艾琳在卡莲身后极轻微地欠身,声音低而清晰地传入卡莲耳中:“大小姐,这位是霍里亚·沙尼亚特夫人。米娅·沙尼亚特小姐的姨妈,也是沙尼亚特家目前在社交场合非常活跃的一位夫人。” 艾琳的提示及时而精准。
卡莲瞬间了然。原来是小寿星米娅的姨妈!她脸上立刻扬起属于卡斯兰娜家继承人那标志性的、阳光又得体的笑容,走上前去:“霍里亚夫人,晚上好。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
霍里亚夫人矜持地颔首,目光在卡莲身上短暂停留后,便自然而然地滑向她身后的奥托,以及……紧挨着奥托、裹在白色小斗篷里的莉莉安。
当那双锐利的、带着评估意味的眼睛落在莉莉安身上时,卡莲清晰地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情绪——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鄙夷,如同看到什么不洁之物粘在了华贵的鞋底上。霍里亚夫人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下撇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疏离,仿佛莉莉安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冒犯。这鄙夷来得快而直接,显然是针对莉莉安那众所周知的、不被主流贵族圈完全接纳的身份。
然而,这令人不适的神情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几乎就在卡莲察觉到的同时,霍里亚夫人脸上的冰霜瞬间消融,换上了一副无可挑剔的、带着些许惊讶和长辈般慈爱的笑容,速度之快让人怀疑刚才那一瞥只是错觉。
“哎呀,这不是奥托少爷吗?”霍里亚夫人的声音变得热情了些,目光落在奥托身上,带着对阿波卡利斯家继承人的应有尊重,随即又“惊讶”地看向他身边的莉莉安,“还带着这么一位可爱的小天使?这是……?” 她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询问,仿佛刚才那冰冷的鄙夷从未存在过。
莉莉安显然也感受到了那瞬间的恶意,小小的身体在奥托身边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卡莲身后缩了缩,小手更紧地攥住了卡莲的衣角,蓝色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和不安。
卡莲立刻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将莉莉安往自己身后挡了挡,握着她的手也微微用力,传递着安抚。
“是啊,霍里亚夫人,”卡莲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莉莉安可是我们今晚的‘秘密武器’呢!给米娅小公主选生日礼物,还有谁比同样可爱的小女孩的眼光更准?您说是吧?”她亲昵地揉了揉莉莉安戴着白色雪貂毛小帽的脑袋,动作充满了保护欲和强调意味,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这孩子,是我卡斯兰娜罩着的!
莉莉安感受到卡莲手心传来的温暖和力量,那股冰冷带来的僵硬感慢慢褪去,她抬起头,碧绿的眼睛依赖地看着卡莲,小脸上重新有了光彩。
霍里亚夫人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丝微不可察的僵硬。卡莲这番动作和话语,强硬地将莉莉安纳入了“我们”的范畴,甚至抬到了为沙尼亚特家小公主挑选礼物的“顾问”高度,这完全打破了她试图将莉莉安边缘化的意图。她很快调整过来,重新挂上得体的笑容:“卡莲小姐真是……别出心裁。米娅看到同龄的小玩伴,想必也会很高兴。” 她巧妙地避开了直接评价莉莉安,将话题引向了卡莲此行的目的,“看来,卡莲小姐也是为了米娅的生日礼物而来?真是费心了。”
“当然,”卡莲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蓝眸直视着霍里亚夫人,笑容依旧灿烂,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沙尼亚特家的邀请函,卡斯兰娜家可是非常重视的。这不,特意拉上奥托和我们的‘小顾问’,来‘星尘之眼’碰碰运气,希望能找到一份真正让米娅小姐‘哇’出声的惊喜。” 她刻意强调了“卡斯兰娜家”和“重视”,无形中将莉莉安的参与也拔高到了家族层面。
奥托在一旁静静看着,卡莲这近乎“护犊子”般的强势回应,虽然冲动,却异常有效。艾琳则依旧垂眸侍立,仿佛只是背景,但嘴角那抹细微的弧度,泄露了她对大小姐处理方式的赞许。
霍里亚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显然也感受到了卡莲话语中的分量和不妥协。她维持着笑容:“那祝几位好运。这里的奇物确实不少,希望你们能找到心仪之物。我这边还要陪几位朋友看看,就不打扰了。” 她微微颔首,带着她那群女伴,姿态优雅地转身离去,墨绿色的裙摆划过一个矜持的弧度。
直到霍里亚夫人走远,卡莲才轻轻哼了一声,低头看向莉莉安,声音放柔:“没事了,莉莉安。别理那种人。走,我们继续找宝贝去!”
莉莉安用力地点点头,小手主动牵住了卡莲的手,蓝色的眼睛重新焕发出光彩,仿佛刚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卡莲握紧了莉莉安的小手,蓝眸扫向那些流光溢彩的展柜,斗志重新燃起:“好了,小顾问,现在发挥你的眼光!我们一定要找到最棒、最闪亮、让那个霍里亚夫人也挑不出毛病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