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修道院的连廊在薰衣草的包围中显得格外幽静。克莱尔和安妮肩并肩走着,两人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轻响。

她们谁都没有说话,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克莱尔时不时瞥一眼身旁的安妮,那张精致的侧脸在朝阳下显得有些苍白,眼中似乎藏着什么她看不透的情绪。安妮则目视前方,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她那份从容不迫的气质。

沉默一直持续到她们快走到门口,克莱尔终于忍不住了,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安妮。

“为什么要帮我?你明明没有必要这样做。”

安妮也停了下来,她轻笑了一声:“我们不是朋友吗?”

克莱尔的眉头紧锁,她深吸了一口气,薰衣草的香味涌入鼻腔,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我心里很清楚,你喜欢佛洛拉,所以我们……”

“所以我们是情敌,你想说的是这个吧。”安妮打断了她,声音依然平静,“说得没错,我们确实是情敌。”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间。安妮缓缓转过身,那双漂亮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释然,也有苦涩。

“但是我也清楚地知道,佛洛拉爱着你,她已经选择了你。”安妮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实话,我到现在都看不出来你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深爱着你。”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着克莱尔的眼睛,那种直接而坦诚的凝视让克莱尔感到一阵心慌。

“但是既然她对你有信心,那么我也愿意选择相信你。”

克莱尔一愣,迟钝如她,此刻也明白了安妮话中的含义。

她们中最为狡诈的小狐狸,却是她们中最早变得成熟的一个。

她已经放下了,真正地放下了。

微风吹过,安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重新恢复了那份优雅的从容。

“去吧,去南方,去搞明白你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完事了就回去她的身边。”她的语气努力保持着平淡,但克莱尔还是察觉到了其中细微的颤抖。

克莱尔沉默了片刻,她看着安妮,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别想着送别什么的了,我们毕竟是情敌,搞得依依不舍的像什么话?”

安妮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但依然挺直。

她边走边挥手,算作最后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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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夜晚,西岱大学。

安妮的房间里点着暖黄色的台灯,光线柔和地洒在她精心布置的桌案上。

她坐在书桌前,脸上还残留着爱丽丝的抓痕,看起来确实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搏斗的受害者。

门被轻敲了几下,安妮抬起头,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冷漠而疲惫,然后才说道:“进来。”

利兹推门而入,步伐轻快但谨慎。看到安妮的样子,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安妮公主为我国案件受如此之辱,实为我等的失职,望您原谅。”利兹恭敬地低下头,声音中带着歉意。

安妮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受伤但依然坚强的局长。

“你是来看我出丑的吗?”安妮的声音冰冷得像是刚从冰窖里取出的刀刃,“还是说,你在怀疑是我故意放走了克莱尔?”

利兹连忙摆手,脸上的表情更加恭敬了:“绝对不是这样的,我们完全相信加洛林政府的诚意和承诺。公主殿下您愿意以身犯险来协助我们的行动,我们感激不尽。”

“祝您早日恢复健康,今后的工作还请您多多支持。”

安妮她缓缓点头,声音依然保持着那份冷淡:“这是理所当然的。即使那两个危险分子侥幸逃脱了这一次,但只要他们还在加洛林王国的国土之内,异端审判局就绝不会放弃对他们的追捕,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

说话间,安妮向利兹使了个眼色,她希望利兹能从这番话里读出克莱尔还没逃出加洛林这一关键信息。

利兹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那么,还有一事相求。请您向贵国的海关代为传达,我们有一艘支援用船还没被允许靠岸。”

安妮立刻想起了情报里那艘满载着大冰块的船只,利兹倒是诚实,直接挑明了那就是北陆来的支援,也不怕她起疑心。

“支援?什么支援?”安妮装作好奇的样子,“你们这就太见外了,如果需要武器设备,加洛林都有啊。”

利兹摇了摇头:“并不是武器支援,这次来的......是一些备用人员。”

安妮在心中冷笑,谁家备用人员需要住在冰块里?但表面上她依然保持着那份职业化的客套。

“需要我来安排他们的住宿吗?”

“不必麻烦您了,我们自有安排,只需要您帮我们办理审查手续即可。”

安妮点头:“好的,我会立即帮你们向相关部门传达此事,还请耐心等待结果。”

她心中盘算着,这里是加洛林,克俄柏局的工作效率固然强大,但她部署多年的情报网更具优势。哪怕是绝世高手,只要是在加洛林境内就会被她的眼线监控到,放进来也无妨。

说完,安妮起身走到阳台前,俯瞰着窗外的风景。

利兹心领神会,这是安妮在送客了。她默默起身,向安妮微微鞠躬表示敬意,然后离开了房间。

校舍外的小径上,奥菲莉亚早已等候多时。她靠在一棵梧桐树下,秋日的明月在头顶闪耀,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看到利兹走出来,她立刻迎了上去。

利兹警惕地用余光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阴影角落,她压低声音问道:“没人跟来吧?”

奥菲莉亚摇了摇头:“没有,你有什么话要说?”

利兹长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看了看四周,确认真的没有其他人后,才开口说道:“安妮应该已经把克莱尔妥善安置了,但她们应该还在加洛林王国境内。我们还得继续想办法拖延搜查的进度,我估计她们不会逃出太远。”

奥菲莉亚点了点头,但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担忧:“队员们目前都在按照你之前制定的计划,在巴黎西市区和市郊地带进行巡逻。但有相当一部分人提议应该扩大搜查范围,还有一些人......”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措辞,“对你的整体计划表示了质疑,我暂时把这些声音压制下来了,但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向上级部门汇报。”

利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月光在她的脸上投下阴影:“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每多拖延一天时间,克莱尔就多一分成功逃脱的希望。”她顿了顿,“对了,具体是谁对我的安排有意见?”

“主要是夏洛特。这个家伙最近已经多次公开表达不满了,今天她甚至完全没有执行你布置的搜查任务,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利兹显得有些困惑:“夏洛特吗?我记得她平时性格挺好的,而且克莱尔和她的关系也不错,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奥菲莉亚摇了摇头:“不清楚,她自从来到加洛林之后整个人就变得很不正常。”

利兹思考了一会儿,试图为夏洛特的异常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也许是因为这次行动她第一次和她父亲共同执行任务,难免会感到紧张和兴奋吧。”

夏洛特的父亲卡密拉是梵卓家的传奇人物。作为第一机关的监察官,他是一名三代吸血鬼,被誉为“猎颅者”,在过去的百年里担任着梵卓家的行刑人。

但就是这位以残酷冷血著称的猎颅者,据说对他唯一的女儿极其宠爱。有传言说夏洛特的长相很像卡密拉还是人类时的妹妹,这才让他转化了这位女儿。

奥菲莉亚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谁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呢,我只希望她不要在关键时刻给我们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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