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会让刘忻月不愿意顺从于她。
在曹凌看来是骄傲，是刘忻月作为一位从小就被誉为天才的皇族，身上的野心和骄傲，让她不愿意顺从自己。
而绝望会让野心消弭，武力可以压碎骄傲。
在这之上，比这两种情感更难以被击垮的东西，也就只有信念了。
而想要摧毁一个人的信念，必须先知道她到底相信什么。
小皇帝到底相信着什么呢？她不禁思考。
如果只是单纯的相信自己是天命之子，那在自己的阴影下做了这么多年的傀儡，费尽心思发动政变最后却还是失败，多少会动摇她内心的这份信仰。
她不知道答案。
蒋欣或许知道，但她现在依然还处在昏迷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快点...”
不知道带着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刘忻月竟然催促着她，空洞的双眼望着她，像是在渴求着自己的惩罚。
这当然不可能让曹凌感到高兴。
毕竟折磨和虐待只是一种手段，并不是她的目的，更何况这种手段本就是自己所不太喜欢的。
她依然能看到刘忻月那微微发抖的，像是害怕着的反应，为什么呢？她不理解。
本来看着小皇帝隔三差五就发颤的身体，以为这种残忍的手段便是她的弱点，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这样她就算把刘忻月的腿给打断，又有什么意义呢？
腿是断了，但她心里的獠牙没有办法拔掉，于自己就毫无意义。
而不把刘忻月那会咬人的牙齿和会抓人的指甲去除，她根本没法安心地把刘忻月抱在怀里，生怕哪一天她又跳起来把自己的喉管咬破。
突然的，曹凌想起了自己刚走进的房间里时候，刘忻月眼睛里面所闪烁着的光亮。
或许比起折磨，孤独是她所更加恐惧的东西。
“你不同意，那我就走了。”
黑发萝莉直接甩一甩衣袖，一副要走的样子。
“不行！你不能走！”
而就如同她所预料的一样，刘忻月那凌乱的毛发一下子就炸了开来。
“不想让我走，那就...”
曹凌的脸上刚挂上一阵像是解题解对了的释然的微笑，就被脖颈处传来的剧痛改变了脸色。
“咿！”
就她挥袖转身的这一下，刘忻月像一条蛇一样缠上了她的身体，还狠狠的在曹凌的脖颈上咬了一大口。
黑发萝莉瞬间发出了一声痛呼，一直维持着的冰冷表情也一下子破功，变得吃痛难看了起来。
虽然曹凌对痛觉多少是有点抗性的，但刘忻月那个家伙的牙齿怎么这么长？怎么咬人这么痛？
獠牙只是比喻啊！比喻！
她感觉自己的火气蹭蹭直冒，有一种想把自己趴在自己背上的坏家伙一下子摁在床上，狠狠的把她的挺翘给打烂。
但冷静啊，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不就是正中了这个受虐狂的下怀了嘛。
所以在费了一番劲把刘忻月给甩了下去之后，曹凌也没有反咬对方一口。
“哼，都说过了，想要我留下来，就跪下来求我。”
用手指着刘忻月的鼻子，死死的看着她的眼睛。
这下，你总该屈服了吧，哪怕就只有一下。
对于自己来说也足够了。
但刘忻月静静坐在那里，她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依然没有要向曹凌俯首的意思。
“再这样下去，我会死。”
“这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曹凌对此有些不屑。
小皇帝是想要自杀嘛？就算她有胆子这么做，自己也可以把她关到一个四周墙壁都绑着柔软床垫的房间里，看她怎么死。
“就算不是现在，也活不了多久，一定会死在你的前面。”
刘忻月抬起头，那抹凌乱刘海下的灰色眼眸，正露出一丝诡异的色彩。
“这是你所希望的嘛？”
一时之间，曹凌竟然无话可说。
在远离刘忻月寝宫的日子里，她一直通过给刘忻月送饭的宫女了解着小皇帝的情报，她知道小皇帝在变得越来越憔悴，身体健康肉眼可见的下滑。
太医也跟她说过，如果长此以往的话，刘忻月的身体肯定会遭到不可逆转的损害。
她现在是还不会死，但一年两年，亦或是五六年过去，身体遭到这样的折腾之后的刘忻月很容易就会死在自己的前面。
这当然也是她所完全不希望看到的。
根本就和她原先的本意背道而驰。
她的弱点，又被刘忻月给看出来了？
她的弱点，她如今的内心，即使对刘忻月的感情带上了恨意和惧怕，那股爱意还是那么的浓。
为什么刘忻月的内心她一点也不了解，而自己的内心就这么容易被对方看穿？
“不会的...”
曹凌的声音带着一些颤音，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被气的还是怎么样。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去蓬莱岛上求得仙丹给你救活。”
话一说出，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先不提她能不能找到传说中的蓬莱，就算可以，那些蓬莱之上的仙人们也未必就能给她这颗仙丹。
就算真给了，花了那么大力气寻来的仙物，就为了用来医治一个由现在的自己所亲手造成的病根嘛？
仿佛是在刻意给自己找不痛快一般。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曹凌的内心仿佛在咆哮。
凭什么你就不可以，就这么乖一点呢？就这样安安心心的当她衣袖里的傀儡，平静的和她度过余生。
那些繁杂的工作和巨大的责任，就由她来背负，而刘忻月只需要安静地待在皇宫里，看着自己为她准备好的江山水墨画就够了。
她看着刘忻月的眼睛，但根本看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下个月的南下伐陈，你和我一起去。”
“我会让你知道，这个国家放在我手里，会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好。”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曹凌把刘忻月给摁倒，俯下身去，张嘴在刘忻月的脖颈处也咬了一下。
不过她咬的是那么的轻，根本就没有用力。
疼痛只是为了让刘忻月屈服，在意识到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后，曹凌本就不太喜欢这种 方法。
虽然这并不代表着她以后对刘忻月的态度会恢复如初，在对方的牙齿彻底被她拔掉之前，曹凌的内心都会带着那份差点被杀掉的恨。
她只是没有那种奇怪的癖好而已
而刘忻月只是闷哼了一下，她的灰色眸子忽明忽暗。
在差点被自己给杀掉之后，曹凌她还是这么的爱着自己。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这份情感到底是不是非常可悲。
毕竟她就是秉着这样的心境，却不断做出伤害着自己的行为。
不过如果让她知道曹凌那份对于她内心的猜想，刘忻月肯定会觉得对方的这种想法非常可悲。
毕竟维持着她的内心的，不让她屈服的情感，既不是什么野心骄傲，更称不上什么信念。
那是一种，由过往无数悲惨痛苦记忆所组成的阴影，凝聚成的犹如宝石一般坚硬的执念。
脱胎于痛苦，自然就无法用痛苦将其击垮。
她是那么的深邃，以至于曹凌根本就看不透她的本质。
甚至就连刘忻月自己，在很多时候也不明白。
这份执念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