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忻月开始写日记了。

大概是被囚禁在寝宫里的日子太过于无趣,以至于她都开始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只能拿起笔在那木简上写些什么,以用来淡化那种无所事事的空虚感觉。

就是只是单纯的记录天气,也比什么都没干要好。

而这一卷卷展开的木简上的墨迹,便是她所写下来的日记。

二月初一,今天看见下雪了,只一晚上过去,外面就变成了白茫茫一片,北方真好啊,在南方的时候可很难看到这幅场景。

窗台上都积了不少雪,我把它们堆起来,捏成一个一个团放在一起,好幼稚。

要是可以出去就好了。

但做不到。

二月初四,曹凌又好几天没来了,为什么?如果想要我向她屈服的话不应该是每天过来折磨一下我最快嘛?

不知道她的心底在想什么。

二月初六,我像是被关在一个禁闭室里面,这么大而华丽的房间里,除了那些雕梁画栋以外就什么也没有。

甚至连声音都快被忘却,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回响。

我想出门,我怀念我的弓。

二月初七,总是梦到曹凌,我是想见到她嘛?但她过来也只是用各种残忍方式来折磨我,还是别过来了。

但是除了她之外,我也再没有任何东西了。

二月初十,曹凌下次过来会不会对我好一点,毕竟她还是想要我的。那她应该总归会对我好一点吧,不会天天干那种事情。

不对....她好像是希望我顺从她才对,如果就乖乖的,她是不是就会温柔一点,像以前那样。

那样我也不用怕她过来了。

但总感觉有点奇怪,我想不明白。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忘记了什么我所一直在坚持的东西。

二月十二,今天下了大雨,好困....

二月十三,我想起了我的过去,那些维系着我精神的桥梁,我的那些梦想,那些目标。但我完全看不到它们的未来,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

二月十四,好困,但我却不讨厌这种感觉,它们可以让我忘记,忘记那股滞留在我的心底的,不属于我的空虚。

当我就坐在那里,什么事情也做不了的时候,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遏住我的喉咙。

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都有什么意义?

笔下寥寥,刘忻月头发凌乱着,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将一块一块连起来的木简给拆开,丢到一旁的火盆里,看着这木头在橙黄色的火焰里劈啪作响。

她的眼睛早就已经布满了血丝,这些日子里她虽然睡的很多,但由于睡眠极其的不规律,其眼睛底下也依然泛着一层厚厚的黑眼圈。

身形佝偻着,娇小的身体显得无比的憔悴。

仅仅两三周过去,刘忻月就被这孤寂和空虚的感觉折磨的变了个人样。

她自己都惊叹于她自己的变化。

像是路边被踩一脚就再也站不起来的草芥一样。

如果这些天曹凌天天都来尝试打折她的脊背,那她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她不知道。

“哈...”

刘忻月轻轻哈了一口气,吐出一口白雾,看着这一团雾气在她的眼前慢慢的消散,才让她勉强感受到一丝生机。

但就如同跟着雾气很快便会消散,这种些许的舒心的感觉,连一点火星的熄灭的时间都维持不了。

哒...

一声脚步声传进刘忻月的耳朵,她的意识已然消沉,权当是自己幻听了。

只不过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依然死死的看着自己房间的门。

直到黑发萝莉的身影真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刘忻月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曹凌?”

轻轻地呼出了声,她看见对方的眼睛看向自己时微微怔了一下,不过还是马上恢复了那抹诡异的微笑。

“呵呵~,几天不见,怎么变成这样了?所以你想好了嘛?”

她走过来,用自己的手勾起刘忻月的脸。看着对方那疲惫的脸上欣喜的表情在一瞬间之内发生了抽动。

“什么想好了?”

握住曹凌的手,刘忻月死死的盯着她的那双眼睛。

“有没有想好,要不要跪下来求我~。”

她继续笑着,眉宇中带着一丝自信和得意。

“求我,我就可以带你出去玩~。”

当她看到小皇帝的第一眼,心中便已经稳操胜券。

毕竟小皇帝现在的这幅憔悴的样子,怎么看都被关禁闭给折磨的不轻。

她是知道的,在那种幽闭阴暗的空间里,把人往里面关进去几天,绝大多数都会撑不住甚至疯掉。

虽然皇帝寝宫远远称不上幽闭阴暗,但也确实足够的无聊和没有意思。

毕竟她早就派人把刘忻月房间里一切可能可以用来帮她消遣时光的东西都给撤走了。

如果上次她来的时候是关的还不够,那现在她又将其关了两周,还将拒绝的惩罚牢牢的刻印在了对方的内心里。

小皇帝连不字的音节都没法发出吧。

“我不要...”

然而刘忻月顶着那张憔悴而扭曲的脸,还是这样说道。

.....

“为什么到现在了还要逞强?”

沉默着,最先沉不住气的反而是曹凌,用着一种冷冷的带来一些恼怒的语调。

而比起曹凌的些许破防,刘忻月此时的脸,却显得有些怪异和扭曲。

她的身体颤抖着,脸上的表情像是一半哭一半笑一样。

“你之前说过吧,如果我拒绝就要惩罚我来着。”

“那...现在来吧?”

曹凌提醒了她,提醒了她在那空虚中几乎快要忘记的,存在于世的意义是什么。

与这个霸占了自己权柄的人作对,便是她存在的意义,只要这样做,就可以勉强填补她空虚的灵魂。

如果对方还是执着于摧毁她的精神,不愿意温柔对待自己,那这便是自己获得慰藉的唯一方法。

看着曹凌那有些颤动黑色眼眸,刘忻月感觉自己有点疯了。

与其被关在房间里被孤独的放置,她更愿意被曹凌惩罚嘛?

不,或许....她早就疯了。

不过哪怕意识对于现实的间歇已经模糊不清,但刘忻月还是非常清楚的知道想获得这份慰藉的代价是什么。

血肉模糊所产生的痛还可以从她的记忆里被提取出来,在她空荡荡的内心回荡,她不会喜欢这种感觉的。

所以如果曹凌能让她撑住的话,她会很感激对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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