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长叹一声，语气有些无奈地问道：“所以，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晚风拂过发梢，萧莫离轻轻推着秋千，眨眼间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要过去了半年。
枯黄的树叶伴随着秋风飘摇而落，他微微垂眸，回应这小红的叹息：“这样不好吗？我想做的，已经有人替我做了。”
小红闻言沉默不语，她看着秋千上那个金发飘扬的少女和秋千下那个安静如夜的少年，心中多出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就让秋天的种子，种开春天的花吧。”萧莫离笑着说道。
......
赛薇娅的课业愈发繁忙，回家的时间也愈发短暂。
萧莫离能感觉得到，他们之间所剩下的那些弥足珍贵的相处时间，也在无声无息地流逝。
而在她忙着竞争圣女候补的日子里，他的生活也不太平静。
那个女人夜夜如约而至，用尽了手段，反复摧残着他的身躯。
托了她的福，他的睡眠质量一落千丈。
所以每当赛薇娅回来的时候，他都显得有些萎靡，眼底是挥之不去的倦意，就连笑容也浅淡了许多。
赛薇娅察觉到了。
所以很快，她便将她仰慕的主教大人请回了家。
和往常一样，萧莫离才起不久，正享用着那个女人吩咐格雷姆斯神父带回来的圣城“特产”。
当他看见两位赛薇娅联袂而来时，他便明白，往日的生活已经一去不返了。
“莫离......”
赛薇娅自是看见了长桌上摆满了寻常人难得一见的美食，可她却并未质问什么，只是轻唤了一声长桌尽头，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少年的名字。
萧莫离抬了抬眼，放下手中的银叉，取过餐巾，动作自然地擦拭着唇角。
他并未开口，只是淡淡地看了那个高出赛薇娅一头的女人一眼，眼神波澜不惊，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一般。
他知道，这个家伙一定会作妖。
果不其然。
那个戴着银白面具的女人只是看了萧莫离一眼，便将目光转到了身边的赛薇娅身上，眉眼弯起，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诧异。
“是我拜托格雷姆斯神父带回来的，”她轻声道，“莫离他没和你说过吗？”
赛薇娅怔了一瞬，随即摇了摇头，好似并未纠结于此事，反倒是对另一件事更为上心。
“您......您认识莫离？”
女人点了点头，笑意不减：“当然。”
“那太好了，”赛薇娅的语气不由轻快了些，似乎有些开心，“莫离似乎总是被梦魇困扰，精神也很差......您能不能帮他看看？”
“梦魇？”女人语气微顿，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不远处的少年。
从她开口的那一刻起，萧莫离便沉默地看着她表演。
他当然不是什么都不能说，而是知晓了这个女人的目的后，他为了维持“保护赛薇娅”的人设，就必须顺着这个女人的意思。
“是的，这副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赛薇娅点了点头，解释道。
“莫离，是这样吗？”
听完赛薇娅的话，那个女人微微偏头问道，装模作样地露出一副关切的神情。
这时候的莫离面临着两个选项。
是，或不是。
但不论那一刻，最终的导向都大差不差，终点殊途同归。
既然如此，不如趁机撇清与赛薇娅的关系，免得她被牵连进来。
萧莫离想到这里，垂了垂眼睫，终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起身，绕过长桌，走到那位主教大人的身前，在赛薇娅惊讶而不安的目光中，缓缓将右手按在左胸，微微弯腰。
“只是夜夜聆听主教大人的教诲，睡得迟了些罢了。”
他的声音温和，仿佛只是在陈述一段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这个回答却令赛薇娅瞪大了眼睛，她从未听莫离提起过这样的事，也从未想过他们之间早就认识。
赛薇娅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身旁的主教大人，又看了看那躬身行礼的黑发少年，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莫离又为什么要欺骗她，为什么要瞒着她？
还有那所谓的“教诲”，究竟是什么？
主教大人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那恭敬行礼的少年，似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自然明白赛薇娅的困惑，甚至也知道她心中的不安，但她可不打算替莫离解释什么。
反之，她巴不得两人心生嫌隙，最好从此决裂。
“哦？”她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语气似是关切地说道，“那也要注意休息。”
那声音柔和至极，可在赛薇娅听来，却宛若一颗钉子刺进了心口。
她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了几分。
那个女人离开之后，空气也仿佛轻快了许多。
屋内只剩下两人，一时竟有些安静得出奇，就连彼此的呼吸与心跳都变得格外清晰。
萧莫离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桌上的餐具，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可他越是平静，赛薇娅的心中便越是不安。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莫离，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少女的嗓音很轻，带着一丝颤音，像是在极力维持着平静，可那眸中的一抹脆弱与期盼，终究还是暴露在了萧莫离的眼中。
萧莫离的动作微微一顿，放在银盘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他沉默了一瞬，才缓缓抬眸望向她。
“我该说什么？”
他轻声问道，那双眼眸清澈而安宁，里面映着她的身影，却并无她想象中可能出现的慌乱。
赛薇娅怔了怔，睫羽微微颤动了两下。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和主教大人认识。”她低声道，尽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的指责，“更没说过，她……教诲过你什么。”
“我以为......”
“我累了。”
萧莫离打断了她的话，也没有再看向她，而是一个人转身朝着楼上走去，甚至连那些收拾了一半的餐具都被他无情地抛下。
“为什么......”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赛薇娅心中的委屈再难抑制，她通红着眼圈，声音嘶哑地问道，可回答她的却只有少年冷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