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过高窗，斜斜地洒在白石地面之上。
圣者穆蒂斯的巨大石像面色悲悯的俯视着众人，庄严肃穆的祷词在教堂内回荡。
早课已经过去了一般，可站在前排的赛薇娅却始终低垂着脑袋，手中的圣典依然停留在开篇。
她像是把什么都忘记了，怔怔望着脚边阳光洒下的金色印记出神。
“赛薇娅？”
站在她身后的莉莉安察觉到了异样，轻唤了她一声。
赛薇娅恍若未闻，眼神迷茫，望着那一缕金色的光芒中，漂浮游动的尘埃。
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成了那一缕尘埃，缓缓淹没在阵阵祷告声中。
“赛薇娅！”
莉莉安的声音不由大了些。
赛薇娅的身子微微一颤，握着圣典的手也不禁攥紧了些。
先是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站在最前方的神父，见他并未察觉，这才回眸瞥了莉莉安一眼。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莉莉安微微蹙眉，问道。
赛薇娅这几日来的状态她一直看在眼里，每天都是这样精神恍惚的，让人担心她走着走着是不是都会跌倒。
“我......我没事。”赛薇娅小声回道。
祷告还在继续，她飞快地反动着书页，目光落在那句熟悉而庄严的经文上：
“吾等生于苦难，故以信仰为刃；吾等行于黑暗，故奉圣意为灯。”
见她念起了祷词，莉莉安只能暂且作罢。
在清晨的功课结束后，她叫住了赛薇娅，两人并排前往餐厅。
“赛薇娅，你的脸色糟透了，是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她看向赛薇娅问道。
赛薇娅紧抿着唇，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丝毫没有想要回答她的打算。
莉莉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将赛薇娅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可如今自己的朋友遇到了困难，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是莫离吧！一定是他！是不是他欺负你了？”莉莉安自以为找到了原因，于是愤愤不平地举起了拳头，“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一定替你狠狠地教训他！”
结果赛薇娅的双唇却抿得更紧了，连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赛薇娅，我......”
莉莉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赛薇娅开口打断了。
“莉莉安，别说了。”赛薇娅轻咬着唇瓣，声音沮丧，“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做得更好些......”
她想到了那天餐桌上摆放着的那些来自圣城的名贵产物，那些都是她所不能给予莫离的。
如果莫离是因为那些变成那样的。
那么她要是能变得更加优秀，要是能做得更好，要是能成为圣女......
那样的话，
莫离想要什么她就都可以给他了。
“你......”莉莉安眨了眨眼睛，有些错愕地看着她。
赛薇娅长出一口气，眼中重新恢复了斗志，为了莫离，她可以付出一切。
“已经没关系了。”赛薇娅将目光转向莉莉安。
尽管她的脸色依然很是疲惫，但却不再是那副人生一片灰暗的模样。
“我会成为圣女，然后带着莫离一起离开这里，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了。”
她如是说道。
永远......
幸福吗？
莉莉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在这样一个世界追求永远的幸福，是否搞错了些什么。
她不想打击赛薇娅，只是看着赛薇娅那副斗志昂扬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更加担心了。
......
冰冷的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萧莫离坐在窗前翻看着手中的《圣战录》，故事还算有趣，但对于一个成熟的男人来说，却稍显幼稚了些。
他打了一个哈欠，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到了窗外。
“莫离，她在哭呢！”
小红飞到窗前，望着阴沉的天空，低声说道。
“嗯。”
萧莫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场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小红转过身，缓缓落在书桌上，歪了歪脑袋，注视着少年的侧脸。
“你好像很疲惫，很没精神。”她说道。
萧莫离翻了个白眼：“如果把你吊起来抽一晚上，你也会很疲惫很没精神。”
“我以为是因为赛薇娅的关系。”
小红学着萧莫离之前地样子耸了耸肩。
“是啊！不然呢？”萧莫离反问道，“不就是她抽的我吗？”
小红皱了皱眉，飞到他的眼前。
萧莫离扫了她一眼，随后偏了偏身子，换了个角度继续欣赏窗外的雨景。
小红却又锲而不舍地飞了过去。
“你知道，我说的是另一个赛薇娅。”
她趁着莫离还未来得及挪开视线前大声喊道。
萧莫离怔了怔，而后缓缓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向小红：“那很重要吗？”
那很重要吗？
小红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回答竟隐隐有些生气。
“那不重要吗？”她大声反问，“如果是莫离不想做的事，那为什么一定要做呢？”
即便是任务也没有规定必须通过什么样的手段获取情绪值，所以不想这样做的话，就不要这样做好了，她这样想着。
可是萧莫离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呆了呆。
“怎么会？”
“这就是我想做的事啊！只要一想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就兴奋得不行。”
萧莫离笑了笑，他算是看出来了，小红这是在关心他。
他索性便开口解释道：“其实恰恰相反，”
“我情绪低落的原因并非是因为如今在做的事不合心意，而是太合心意了。”
“这让我觉得......”
“我好像......有些太坏了。”
他说到这再次叹了口气，只是表情却显得轻松了许多，或许是想开了。
这回轮到小红翻白眼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关心好像有些多余了，这个家伙才不值得心疼。
自从那天之后，萧莫离接连几天都没再见到小赛薇娅。
听变态神父说，她最近变得更努力了，甚至为此搬去了教会。
看来，以后相处的日子就更少了。
而此时就连莫离都没有想到，两人的下一次见面竟是面目全非。
“莫离，她该不会恨上你了吧？”小红问道。
“应该不会。”
萧莫离摇了摇头，虽然由爱转恨是必然的结果，但如今还差了些火候。
不过他相信，那个女人一定不会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