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哪个白痴传出去的！！”
“去他妈的老子说了多少遍！低调低调低调！为什么还是会被传出去！！”
网球社，这次的遍地狼藉，来自那位社长的疯狂咆哮。
多亏了外面训练的声音掩盖住了这间屋子的哀嚎，否则大概会被列入临江高中七大未解之谜。
坐在沙发上，杨新伟冷冷地看着气急败坏的社长。
“现在这么着急又有什么用呢？没准就是因为你审查不严，才会导致哪个新来的做了这种傻事。”
“放屁！我怎么可能把这种东西随意交给任何一个新来的成员，你以为我是你么小头控制大头！”
“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一遍你能怎么样？！”社长明显已经急眼了，“要不是你非要为了那个刚入学的学妹做到这种地步，现在我至于把群都解散了么！”
“我就不明白了杨新伟，那个女人是身上有冰啊还是你被勾魂了？初中失败了一次高中还得再来是吧？！”
现在还能在这个屋子里的，其实也都是从初中那时候彼此就认识的朋友。但是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有心情过去让这两个人冷静。
“资源分享群已经解散了么？”
“肯定啊，我上次都被政教处找去谈话了……总觉得他们好像已经在怀疑我们了。”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只是在群里口嗨了几次而已。”
“少说两句吧。大家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不如想想怎么应付那群人……我昨天看到帽子叔叔到我们学校了。”
“都是因为祝鹭冰的照片也在吧？很奇怪，到底是谁拍的祝鹭冰？”
李小婉的一句嘟囔，让正在互相讥讽的社长和杨新伟同时变了脸色。
“你说的都对，到底是谁拍的祝鹭冰？”
低沉着声音，杨新伟看向了同样睁大眼睛，暴露出吃人残暴面相般的社长。
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再也装不下去了，此刻的社长充满了阴郁和冷酷。
“你们知道我们之中谁拍过祝鹭冰么？李小婉，你认识的那些女生里，谁拍过她么？”
意识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自己，李小婉露出一副胆怯的娇弱模样。
“人、人家也不知道啊。人家就是觉得很奇怪……祝鹭冰不好拍的，而且你们看这个角度也很奇怪——该、该不会其实是祝鹭冰主动让这些人拍的背影吧？”
社团里陷入的短暂沉默后，社长把桌子上放着的网球狠狠砸在了杨新伟身上。
“……你还说不是你的错！”
“是叶清书啊！！会做这种事能做这种事的！肯定是叶清书啊！！”
此时此刻，在李小婉的提醒下，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能想到，在所有人都没有拍祝鹭冰的情况下，能够让那位国宝级美少女这么配合自己的，只有她狭窄接触范围中的那么几个人。
而在这个链接爆出来之前，唯一有理由这么做的，只有叶清书。
“你为什么不怀疑是沐子清或者祝寒栖那两个高一的？”
杨新伟看着社长。
“对啊，也有可能是沐子清或者祝寒栖的。”李小婉又一次插嘴道。“不过沐子清看起来和祝鹭冰不熟，祝寒栖更是……”
没人察觉到，在说出这个名字后，她眼眸深处的那抹恐惧。
“——怂货舔狗。”
顺着李小婉的话，社长继续分析。
“那就能解释通了。虽然祝寒栖没什么用，但是毕竟叶清书是他的白月光女神。如果是叶清书拜托，他或许是唯一可能说服那个祝鹭冰帮忙的人选。对，一定是这样。”
“叶清书她察觉到你那蠢死人的威胁，可她和你过去以为的那个没主见小公主已经不一样了。她不但打算报警，还打算把水搅浑了然后闹大再报警——”
“杨新伟！都怪你这个煞笔下半身思考的东西！！！你把我们所有人都害惨了！！”
伴随着这声来自社长的怒吼，杨新伟冷淡地环顾着四周。
曾经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学弟学长此刻都用怨恨提防的眼神看着自己，明明他们自己其实和他根本就是一类人，此刻却露出了责怪的意味。
社长更是直接了当，就差把滚写在他的脑门；唯一对他看起来有所不忍的居然是李小婉这个蠢女人，只可惜此刻的他也没什么可以表达感谢了。
“所以，你们都觉得是我的错，对吧？”
他这么说道，无端想到了自己曾经设计让叶清书和祝寒栖断绝关系的时刻。
“怎、怎么会……”李小婉试图继续替他发声。“就、就算是学长的一些事情做得不妥，但是现在又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我们去道歉说这些事玩笑就可以了吧！尤其是那些图片其实根本没有拍什么露骨的东西，只是一些比较近距离的偷拍而已啊！……”
“是的，如果早点这么做，应该会被当作一个玩笑。但是我们之前造谣了。”
社长似乎是在解释给李小婉听，实际上也是说给杨新伟听。
“再结合无论我们怎么解释，也已经扣在我们头上的偷拍祝鹭冰——没有人会原谅我们，同学们迫切消灭蛀虫，大人们生怕影响自己的业绩。”
“事情已经闹到不是‘因为太喜欢而过激追求，道歉后自罚三杯’可以解决的地步了。而是一定要有人付出代价。”
社长，还有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杨新伟。
“一定要有人。”
“……你们这么逼我，就不怕老子以后报复你们？”
撕破脸皮到这种地步，杨新伟反而笑了起来。
这群靠不住的家伙，以前靠自己用这种方式占到便宜的时候，争先恐后。
而现在出了事，个个都是白眼狼。
“拿刀捅死几个之类的，反正老子要是被逼到这种地步，也干脆鱼死网破了。”
“杨、杨学长，还有大家，没必要说这种话吧！我们、我们网球社不是从来都是关系很好的大家庭么！”
李小婉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有福同享，有难先跑罢了。”杨新伟盯着社长。
“……我们不会主动出卖你的。我们可以向你保证，毕竟我们也会受到牵连。”
终于，社长再次开口。
“但是我也需要你保证。如果出了事，我们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错，是你擅作主张，我们只是，开玩笑过了头。”
他扶了扶眼镜。
“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可以吧？杨新伟。”
……
看着默默离开的杨新伟背影，即使是做出撇清关系决定的屋子里众人，难免露出兔死狐悲的表情。
“散了吧。无论谁来问什么，我们统统说不知道就好。”社长这么说道，拍了拍手，“我们本来也就不知道，都是杨新伟一个人的主意。至于那种偷拍，刚开始也就是为了好玩和恶作剧，以后别做了，会没事的。”
李小婉和其他人一起麻木地点了点头，低着头走出了活动室。
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偷偷溜到了学校后庭的某个角落。
在那里，一个少年靠在墙上，似笑非笑看着她。
“我、我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做了。”李小婉轻轻地说道，“杨、杨新伟已经被网球社所有人排挤抛弃了，他现在应该孤立无援……”
看到少年伸过手，她吓得连连退后。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放虫子，不要让蟑螂爬进我的耳朵里求求你！！”
“真是的，我又不是恶魔。”
少年笑着说道，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做的很好。所以接下来，去政教处举报某些事情——不需要我教你吧？”
“我、我知道的，我会做的。真的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看着这个犹如坏掉玩偶般点头如捣蒜的女孩，少年苦笑了一下，摊了摊手。
“搞得我像什么坏人一样，坏人明明是你们吧？”
他这么说道，眼神若有若无瞥了一眼某个角落，弯起嘴角。
“拜拜哦，李小婉~”
……看着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李小婉这才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脑袋和肩膀。
没有黏着蟑螂、蜘蛛和蜈蚣。
轻轻抚摸自己的胸口，李小婉攥紧拳头放在胸口，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最终，她咬了咬牙，仿佛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过身。
“果然是你。”
她悚然瞪大眼睛，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人。
“凭什么是你？”
一把小刀扎进了她的小腹，那人犹如狰狞的野兽，用力把刀顺时针转动。
“你算什么东西！！”
杨新伟此刻的脸上再无曾经的平静和沉稳，只剩下犹如亡命之徒无处可逃的癫狂和歹毒。
“你也敢背叛我！你也敢背叛我！你也敢背叛我！！！”
【下章预告：“你那边怎么样？”
“还有什么事么？”
“……真是魔鬼。”
我一个当过魔王的人到底为什么那么现实主义啊？
“真是的，天都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