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有偏好了。"
"为什么给我这个选择？"伽奈抬起头，声音里带着怀疑，"我父亲知道吗？"
帕莱啜了一口茶："怀尔德首席和我的协议很简单，给你提供最好的治疗。至于具体的方式..."他耸耸肩，"由我决定。"
伽奈盯着麦特罗尼亚的影像，那里的街道有些肮脏混乱，却有一种奇异的生机。与她生活了十四年的无菌环境截然不同。
"那里...真的能帮我吗？"她轻声问。
帕莱放下茶杯，随意："老实说，伽奈，我不知道。麦特罗尼亚不是联邦的疗养院，那里危险、混乱，充满不确定性。不过..."他直视着伽奈的眼睛，"那里也可能有你一直在寻找的东西，一个能全身心真正理解你的人。"
伽奈的右手完全变异了，一只覆盖着骨甲的可怕爪子撑破衣袖，表面还敷着淡黄色的组织液。蓝色晶体的光芒已经变得刺眼，但她似乎没有注意到。
"杰森特…他真的成功了吗？"伽奈问道，声音里带着孩子般的好奇。
帕莱点点头："成功了，而且比你想象的还要特别。那的主管虽然不是变异体，但他理解什么是'与众不同'，他绝对不会用另类的眼光看你"
伽奈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股躁动的力量。在医疗舱的每一天，她都在与这种力量对抗，害怕它，憎恨它。
可是此刻，她第一次思考，也许她不需要战胜它，也许她可以学会与它共处，就像帕莱说的那样。
"我选择麦特罗尼亚。"伽奈睁开眼，声音坚定。
帕莱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他站起身，走向办公桌："明智的选择。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要定期向我汇报情况。"帕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盒，"这是加密通讯器，只有我能接收。每周一次，告诉我你的感受，你的变化，还有就是..."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你对杰森特遗产的观察”
伽奈接过金属盒，感觉到它异常轻盈："您也对机械感兴趣？"
“毋庸置疑”帕莱的笑容变得神秘："我对所有'特殊'的存在都感兴趣。当然，也包括你，伽奈·怀尔德。"
“那为什么您……啊!”
伽奈突然弯下腰，一阵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她的背部隆起，一条肉触须携带着几根尖锐的骨刺刺破衣服，在空中颤动。蓝色晶体的光芒闪烁不定，似乎无法完全抑制这次剧烈的变异
帕莱没有惊慌，他按下桌面的一个按钮，房间立刻被一层淡蓝色的力场包围。
"呼吸，伽奈。"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不要对抗它，试着接受它。"
伽奈跪倒在地，痛苦地喘息着。她的视野变成了血红色，耳边是自己心跳的轰鸣声。但帕莱的声音穿透了这一切，清晰而坚定。
"想象它是一股能量，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一部分。引导它，而不是压制它。"
伽奈尝试着放松紧绷的肌肉，不再抗拒那股疼痛。
奇妙的是，变异的速度开始减缓，骨刺不再伸长，而是缓缓收回体内。几分钟后，她瘫坐在地上，浑身被汗水浸透，但变异已经停止。
帕莱关闭力场，走到她身边蹲下："第一次总是最难的。你会学会控制它，而不是被它控制。"
伽奈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帕莱的眼中没有丝毫恐惧或厌恶，只有一种近乎兴奋的好奇。
"你...不怕我吗？"她虚弱地问，连敬语都忘了用。
帕莱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容："这很正常，伽奈，在你来之前，有个家伙曾经在一次发病时用菌丝拆掉了半个实验室。而你，只是长了几根可爱的骨刺而已。"
他站起身，伸出一只手："来吧，我带你去看点有趣的东西。"
伽奈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住了他的手。当他们的皮肤接触时，她感到一阵奇异的电流，帕莱的手比她想象的要温暖许多。
帕莱领着她来到房间另一侧的一扇门前，输入了一串复杂的密码。门滑开，露出一个小型电梯。
"我的私人收藏室。"帕莱眨眨眼，"很少有人能获此殊荣。"
电梯下降的时间比之前长得多，伽奈能感觉到他们在深入地下。当门再次打开时，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一个圆形的房间，墙壁上镶嵌着数十个透明容器，每个容器里都漂浮着某种奇异的标本，从发光的植物到半机械的海洋生物，甚至还有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黑色物质。
"伽德勒的'特殊'收藏。"帕莱骄傲地介绍，"来自世界各地的奇异生命体。"
伽奈走近一个容器，里面是一株通体透明的植物，根系像神经网络一样复杂，在培养液中缓缓脉动。
"这是'缠怨藤蔓'。"帕莱解释道，"科研组发现的唯一能在光幕附近自然生长的植物，它能吸收污染并转化为清洁能量。"
伽奈着迷地看着它，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感到疼痛。蓝色晶体的光芒也变得柔和，似乎被这个空间里的某种能量所安抚。
"这里...很平静。"她轻声说。
帕莱点点头："特殊的存在需要特殊的环境。麦特罗尼亚虽然破旧，但它有自己独特的'频率'，再适合你不过了。"
他带着伽奈来到房间中央的一个圆形平台前，平台上悬浮着麦特罗尼亚的全息投影。
"明天会有一艘运输舰前往麦特罗尼亚。"帕莱说，"你可以选择搭乘它，或者再考虑几天。"
伽奈看着全息投影中那座破败的城市，想象着她漫步在街道上的场景，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在她心中升起，不是对治愈的渴望，而是对理解的渴望。
"我明天就走。"她坚定地说。
帕莱微笑着点点头："很好。我会通知那的主管准备接待你。"他顿了顿，"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须记住。"
"什么？"
"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尝试移除你的项链。"帕莱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能抑制污染加深的物品可不多见。"
伽奈下意识地摸了摸那颗蓝色晶体，感受到它稳定的脉动："我明白。"
帕莱最后看了一眼收藏室，然后示意伽奈跟他返回电梯："来吧，我带你去看你的临时住处。今晚你可以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新的旅程。"
当他们回到电梯时，伽奈忍不住问道："您……是因为我父亲的请求才选择帮我吗？"
“有一部分是的”
电梯上升的轻微嗡鸣中，帕莱的身影有一瞬间闪烁了一下，“可更多的是我认为，所有与众不同的生命都有他们存在的理由，可能只是呆错了环境，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活下去的权利”
“这也是伽德勒创立的初衷之一”
电梯门再次打开时，伽奈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明天，她将前往麦特罗尼亚，开始一段未知的旅程
而现在，站在这个同样"特殊"的少年身边，她第一次感到自己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