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馆里享用了一顿鹰嘴豆糊后,两人初步确立了合作关系,并一致认为伙食较过去有了很大改善,至少没有了罐头味,只剩寡淡还是一如既往。

调味料还是很珍稀的。每个餐桌上都有一个小瓶,里面装的是盐,每次倒出一定份量后就会锁住瓶口,下次要用就要让服务生用钥匙打开。

钟录的看法是,人如果失踪,要么是死了,要么是改头换面了,所以他建议分两路查,子弹,和鱼的来历。

什么事情能让一个活人忽然离开呢?鱼猜测和自己有关。“实际上,你不能确认,更有可能的是和你爷爷的身份有关,根据你的描述,他应该不是一个普通人。”钟录说道。

“重新梳理一下,你的目的是找到你爷爷,然后了解你的身世,这是一个两步的行动计划,第一步难度很大,而且不是必要的,这样,你不妨把这两步顺序调换一下,如果你确认你爷爷失踪和你有关。”钟录分析道。

“我考虑你的建议。”

“好,那么我们暂时搁置子弹这条线索,假设你爷爷改头换面了。通过他的过去,我们就可以知道你的来历,间接地也就知道了他的去向。根据我的经验来看,大部分废墟开发都被大势力垄断了,像你这种个体应该是来自主要聚居地外,你知道你爷爷去过什么地方吗?”

“如果这样的话,我想没有必要合作吧。”

“我的意思是不排除你爷爷被杀死的可能性,就算我们不查子弹,在我的工作生涯里,情报工作也是占大头的,我不帮你,外面也没有几个人有这个能力。”

鱼点了点头。“嗯,好吧,我们先回船上,餐馆这里不太方便。”

钟录拿出一份地图,地图中心是沙漠,占总面积一半以上,北面是雪原,荒原在沙漠的西南,它的西北方向是一片水域,从荒原所在的陆块上延伸出一个狭长的半岛进入水域。

“那是…水?这么大一片…”鱼有些吃惊。

“是的,据说很久以前,整个沙漠地区都是被水覆盖,后面因为战争只剩下了一小片水,那是前文明的事情了。”

他们生活的地方位于荒原上,在地图上面积是最小的,沙漠的面积最大,其次是雪原。

“我们先去斐络米莱半岛。”钟录指了指陆块的延伸部分,“那里非法活动猖獗,流窜者最多,管控最松,有庞大的废墟群,你有很大可能是在那里被捡到的。”

“然后坐船,绕过沙漠去北方,最后向南穿过沙漠返回。”钟录规划好路线,他们就准备出发。没有通向半岛的公路,天支市的飞行器又太昂贵,所以还花了点时间打听交通。

运气不错,在找了五六个人后,有个拾荒的老人告诉他们附近的废墟有前文明修建的空轨直通半岛,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那个地方位于郊外,距治安保障区有一定距离,一路上没有盗匪,让钟录再次感叹起时代的变迁。以前在治安区有不少黑警拿钱搞合法谋杀,现在走出去甚至遇不到剪径的。

隔很远他们就看到了破碎的城市,这里的楼房还比较完整,破坏程度较低,种种迹象无不暗示着这里有完整的铁路。遗憾的是他们没能马上找到,鱼凭借强大的感知,综合多个因素,以直觉得出空轨在城市边缘的结论。但钟录表示这在理智上不太能接受,最好还是在城市里多转转。

结果是耗时三天,依旧没有找到。由于这里保存完好,早被开发完了,他们甚至遇不到其它拾荒者问路。这期间扒爬墙植物生火,睡在窗户碎完了的大楼里,楼层尽量高一些,避免被某些小生物骚扰。

篝火把他们的影子反射在残破的混凝土墙上,静止不动,连日奔波,影子也显出疲乏。时而飘出的火星,红彤彤的面孔,昭示着无言的夜。

等到第三天时,钟录很自觉的同意了鱼的直觉,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很默契地一起向城市边缘赶去。踩上沙滩时,已经是第四天的傍晚,天气变得很热,时不时吹来的风带来一丝丝的凉意,水天相接的地方夕阳正缓慢地沉下去,只是无暇欣赏。耽搁的这几天迫使他们不得不减少每日的口粮。

最好不要下雨。鱼在心里默默祈祷。

他们又沿着沙滩走了很长一段路,才终于在一片延伸到水中的沙洲上看到了残破不堪的车站,悬在半空中,只剩半个站台,摇摇欲坠且爬满了植物,下方支撑它的只剩一根立柱,之所以还不倒,全得益于下方长着的一棵树,它的树冠正托举着站台的一侧。

鱼费力地爬了上去,一眼看见站台断开的部分,混凝土的缝隙中探出一朵粉色的小花,露水轻轻将它打湿。她凑近嗅了嗅,有种幽幽的暗香,几乎闻不出来,悲凉的咸风每天都吹过这里,却没有驱散这股香味。

不远处的空轨上就停着电车,只剩一节车厢,一扇车门掉了。“怎么办?我们推着车走?”钟录在后面揶揄道。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

鱼依然看的很清楚,视夜如明。“没准可以给这个破铁壳子装个帆,然后乎~乎,哈哈。”鱼没有回应,仔细观察着。空轨以前应该是建在城市中的,现在变成在水边,说明城市肯定有一部分沉在水里。

“直接上去,这应该是最后一趟了。”鱼得出了结论。

“什么?”

“这座城市一直延伸到半岛上,但是那边可能有部分废墟沉入了水里,所以没办法直接从城里穿过去。这条轨道应该是末端沉下去了,之前的人就利用势能,把车厢推了下来。”

钟录不确定这是否安全,但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本想劝鱼坐船,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在车厢里歇了一夜,在出发第五天的清晨,他们费力推了很长一段的车厢,始终没有等到列车出现向下滑的趋势,但能感受到坡度的变化。于是他们沐着夜风,推了一整夜,黑色的天鹅绒鼓动着,像脚下愈发辽阔水域的暗流倒映在天空。波浪深沉的呼吸回响在耳畔,让鱼一度怀疑方向出错,她揉碎了恐惧,攥在掌心,不往旁看,只是一遍遍地向前使力。

第二天晨曦染上天际,鱼感觉车厢略略自己往前移了一段,便赶忙跳上去,挨着车头的一边,在卡了几秒后,车厢总算开始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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