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和谢若曦一同踏入,脚步才落下,便不由自主停住了。
这赌场,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穹顶高挑,灯光辉煌,金属与大理石反射着光线,将整个空间照得如梦似幻。空调送出的冷气混着香水和酒的味道,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人声、骰子声、筹码堆叠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有的热闹节奏。每张赌桌前都有三五成群的人围着,有的轻声交谈,有的爆笑出声,有人推筹码时声音清脆,仿佛响在耳骨上。
“斯……”谢若曦低声一叹,压抑着语气却还是忍不住感慨,“这赌场就一个字——‘豪无人性’啊。”
她的语气像是在打趣,可眼中也确实闪着一点真实的惊艳。
陈凯没说话,目光在四周流转。
赌场不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光是这份奢华与秩序,就已经足够压人了。牌桌排列得极其整齐,每一处都透露出精致与成本;荷官动作流畅,客人穿着考究,谈笑风生。他们似乎压根不在意输赢,只是享受这一场游戏带来的刺激。
游轮上的乘客大多是富豪,这点不奇怪。钱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换取一点情绪起伏的筹码罢了。
哪怕几百万一个回合,他们也输得起。
谢若曦望着这些人,“看他们笑得那么开心,感觉像是把‘输钱’当成了输废纸。”
陈凯微微点头。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在消遣,他们是在生存。
他走了几步,站在中央环形大厅的一侧,环顾四周。
赌场区域很大,每个角落都有不同的赌局——轮盘、骰盅、扑克牌、电子机台……人流如织,但秩序不乱。只是,这么大的空间里,到底有没有他想找的“出口线索”?他不确定。
一路上,他已经遇到不少鬼,可真正掌握了规律的,只有那只藏在咖啡吧的“五感鬼”,还是不完整的。其余几只,如模仿鬼、嘻嘻鬼、巨鬼……规则尚未明朗,生路线索也没找到蛛丝马迹。
时间看似充裕,实则每多待一秒,风险就高一分。
“该从哪儿下手呢……”陈凯在心中低声嘀咕,眼神再次扫过赌场各个区域,脚步却暂时没有动。
现在的他,不急着行动。
他在等,也在思考。
陈凯缓步穿行在赌场之中,目光在一张张赌桌之间游走。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押大!”
“押小!”
赌客的喊声此起彼伏,热烈得像火焰在空气中翻腾。
他停在一张骰子桌前,几位富豪正围在那里,笑语连连,西装革履,面色红润,像刚饮过几杯上好的红酒。
骰盅在服务员的手中晃动,节奏明快,轻巧的“嗒嗒”声仿佛在耳边敲着节拍。赌客们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骰盅,神情或紧张,或兴奋,或满不在乎。
“押大!押大!”
“小!小!小!”
每个人都喊着自己下注的点数,语气激昂,情绪高涨。
骰子终于被稳稳放在桌面上,服务员缓缓揭开盖子,那一刻,所有声音仿佛都凝住了一瞬。
——“大。”
“哎呀!”
“哈哈哈!”
“差一点!”
几声笑闹接连响起,有人拍桌大笑,有人摇头惋惜,看得出都不是真的在意。输赢在他们眼里只是热闹的插曲,仿佛这些筹码原本就不属于他们,也不会留下痕迹。
陈凯站在一旁,没有下注,也没有靠近。他只是静静看着,眼神在骰盅与人群之间来回,像在分析,又像只是观察。
他从来不赌,对赌桌的玩法也没太多了解。但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只要看得够多,总能看出点门道。
他慢慢往前走,继续在各张赌桌之间穿行,看着不同的游戏、不同的玩家,感受着这座赌场的节奏——喧闹而奢华,热烈却不失秩序。
每个人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用各自的方式与筹码周旋。
而陈凯,只是在外围踱着步,沉默地看,悄悄地想。
“怎么样?看出点什么门道了吗?”
谢若曦走过来,侧头看他,语气里带着点探寻的意味。
陈凯轻轻摇了摇头:“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两人站在一处角落,视线扫过赌场的各个角落,灯光璀璨,人声鼎沸,骰子声、筹码声、喧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让人微微眩晕的热闹感。
“怎么看都像是个再正常不过的赌场。”他目光沉静,语气平稳,像是在陈述天气。
“嗯,我也觉得。”谢若曦点头,双手抱臂站在他旁边。
就在这时,不远处爆发出一阵欢呼。
“哈哈哈!中了!”
一位穿着讲究的富豪大声笑着,拍桌子连连叫好。
“恭喜恭喜!”
“今天手气真不错啊!”
周围人也笑着附和,像是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表演。有人高兴,有人遗憾,轮盘还在转,筹码还在飞,胜负更迭之间,情绪像海浪起伏,却始终不曾击碎谁的脸色。
陈凯眯了眯眼,看着这一幕。
赌场,无非两种人——赢的,输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但也正因如此,才让人难辨真假。
就在他出神时,一道略显浮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总!”
他回头,是个身形圆润的男人,头发梳得锃亮,西装笔挺,脸上带着抹不去的油光笑意,一边走一边挥手,满是亲热。
“哈哈,陈总,还记得我吗?”
陈凯微顿,脸上露出一丝思索的神色,“您是……?”
“哎呀,陈总您贵人多忘事啊,我是彭胖子!”
“哦哦!”陈凯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嘴角扬起,“原来是彭总啊。”
“哈哈哈,对对,是我!”
两人寒暄几句,气氛仿佛熟人重逢般自然。
“没想到能在这艘游轮上遇到你啊,真是缘分。”
彭胖子笑着,眼睛却在四处打量,“上回听人说你辞职了,我还为你惋惜了一阵。”
说着,他叹了口气,语气多了点不解:“以我对你陈总的了解……怎么会为了那帮贱民做那种事呢?”
陈凯眼皮微动,心里却很快明了。
这胖子说的,是“梦里”的事。
他笑了笑,语气正经:“你误会了,我不过是找个由头脱身罢了。”
“毕竟我年纪还轻,外面世界那么大,哪能一直困在一个坑里。”
“哈哈哈!这话我爱听!”
彭胖子一拍大腿,满脸佩服,“我就说嘛,陈总哪是那种滥好人!”
“那是。”陈凯点头应着。
“来日有机会,咱们得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
彭胖子笑得满脸褶子,声音比赌场里的骰子还响。
“好啊。”陈凯嘴角带笑,“到时候你请客。”
“哈哈,必须的!”
几句话之间,一副旧识重逢的模样画得自然流畅,但谢若曦在旁,只静静看着,不插话。
这一场寒暄,就像赌场里的骰子——掷得轻松,但落点如何,还得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