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没有第一时间附和。
包厢内一时间气氛僵住。
倒是王文，忽然一改以往斯文模样，直接将双脚搭在桌上，懒洋洋地看着天花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要不……还是去看看那几艘救生艇吧？”朴成训缓缓开口，语气低沉，像是在试探众人的反应。
这话一出口，包厢顿时更安静了。
没有人立即反驳，也没人赞同。
他们都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理智在告诉他们：那里太危险，过去可能是送死。
可求生欲又在咆哮：去看看吧，万一那是出口呢？
“这个……以后再说吧。”郑义说话了，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却成功地给这个话题盖上了盖子。
朴成训轻轻点头，没再多言。他知道，总会有人撑不住压力，会主动去验证他的想法。
“各位，时间紧迫，有什么情报就别藏着掖着了。”张丽丹忽然打破沉默。
王文耸耸肩，摊摊手：“我没什么要说的。”
见没人愿意开口，张丽丹轻叹了口气，还是选择自己先来：“昨晚那只鬼……你们都碰见了吧？”
“嗯。”几人轻声应道。
“我觉得，它的杀人规律，跟它嘴里说的‘话’有关。”
钟烈皱起眉头：“它不是一直重复‘死’吗？还能说啥？”
“不，它还说过‘有罪’。”张丽丹的语气变得坚定，“我很确定。”
“有罪？”郑义重复了一句，像是没听懂。
“我推测，它只会杀‘有罪’的人。”张丽丹一字一句地说。
空气似乎一下子凝固了。
“怎么界定‘有罪’？”陈凯终于开口，他手指轻抵下巴，声音不高，却像敲钟一般敲进众人心里。
“也许，就是字面意思。”张丽丹回答。
“有罪啊……”王文忽然来了精神，他低头轻笑，忽然大笑起来，声音在包厢中回荡，“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谢若曦微微蹙眉，小心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王文收住笑，眼神锋利如刀盯向她，过了两秒才悠悠道：“它杀的……应该是做了某件‘事’的人，这件事，在它看来就是‘罪’。”
众人沉默。
这不是废话吗？他们早就怀疑这点了——可到底是什么行为被定义为‘有罪’？
“我们定义的‘罪’，没用。”陈凯接话，语气冷静，“它要杀的，是它定义为‘有罪’的人。”
气氛更沉了。
如果这条线索属实……那他们中，似乎都已经“被宣判了”。
众人再次沉默，不知是在思考“有罪”的定义，还是在盘算自己的处境。
“宰桦他们的踪迹……还没找到吗？”陈凯忽然开口。
无人回应。
沉默已是答案。
陈凯握起水杯，一饮而尽，“给你们一句忠告，娱乐区的咖啡吧，别去。”
话音落下，他站起身，连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这场饭局对他而言，已经没意义了。
“欸，等等我！”谢若曦赶紧起身跟上。
两人走远后，王文也站起，拍了拍衣角，悠然离开。
包厢里的人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三人：钟烈、郑义、张丽丹。
钟烈倒了杯烈酒，一口闷下，酒液灼喉，眸光却愈发清醒。
“啧，把这群行者聚到一块儿，真不容易。”
“他们都不是傻子，有戒备很正常。”张丽丹语气平淡，却道破人心。
郑义没有接这话茬，而是皱眉问道：“你们觉得，朴成训的话……可信吗？”
“可信？”钟烈重复了一遍，神情复杂地自言自语。
想起昨晚的“巨鬼”，又想起朴成训的话，他微微摇头，眼底多了一抹难言的疲惫。
有时候，也不能怪行者之间难以团结。
因为在这个诡异世界里，每个人都可能在你转身时，把刀子捅进你后背。
哪怕他说的是真话，也会被怀疑。
这就是是人性。
——
娱乐区
陈凯和谢若曦并肩走在一条名为“商业街”的长廊中。这里是整个游轮娱乐区的核心地段，灯光明亮，音乐流淌在空气里，仿佛永不落幕的都市幻梦。
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开着门，橱窗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商品，从名贵香水到古董首饰，从电玩厅到高端西餐厅，琳琅满目。
头顶的灯具设计得极为浮华，像仿星空一样地变幻着色彩，但那光再怎么绚烂，也掩盖不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压抑。
谢若曦有些不安地左右看了看，低声问：“陈凯，你最近怎么一直在娱乐区转悠？昨天晚上你来过，今天又来....？”
她顿了顿，接着问：“你说的那个咖啡吧，也在这边吧？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去？”
陈凯脚步不停，目光淡淡扫过周围熙熙攘攘的游客，语气轻描淡写地说：
“为什么？没什么特别原因，就是这里够大，店铺够多，藏线索的可能性也最大。上次我来的时候只进了咖啡吧，其他地方还没怎么探索，说不定遗漏了什么。”
“至于咖啡吧嘛……”他语气忽然轻快了些，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寒意，“那边有只鬼，不太好惹。”
谢若曦脚步一滞，眼神微微收缩，语气有些发紧：“鬼？你确定看见的是鬼？”
“嗯。”陈凯点头，很自然地回答，像是在讲一件毫不重要的小事，“长得丑，五官像是被撕掉了，只剩下些空洞……身形很高，特别瘦，像竹竿一样站在角落里，动也不动。”
“没有五官……”谢若曦只觉得喉咙发紧，胃里翻腾，脑中勾勒出那个模糊而可怖的轮廓，几乎本能地打了个寒战。
她压低声音问道：“那……你知道它的行动规律吗？比如它什么时候出现，会不会跟着人？”
陈凯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些讳莫如深，没有回答。
谢若曦见他闭口不谈，也没有再追问。她知道陈凯不想说的事情，无论问几次也没用。
他们继续往前走。
商业街的尽头渐渐浮现出更豪华的区域，那些装饰得金碧辉煌的门廊和门牌，透露着纸醉金迷的气息。人群也在这段距离里逐渐稀少了些，似乎越是深入，空气中的沉重感就越明显。
突然，陈凯停下了脚步。
谢若曦正走得专注，没注意，直接撞上了他的背。她低呼一声，揉着鼻尖：“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陈凯没有回答，她只能看见他站在那里，食指抵在下巴上，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仿佛整个人凝固在了原地，只剩眼神在快速流转。
谢若曦本想再问，但看到他此刻那种沉静又危险的模样，不知怎的就咽下了话语，安静地等着。
过了几秒，陈凯喃喃自语了一句：“赌场吧。”
语气不重，却格外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他忽然回过身来，直视着谢若曦的眼睛，那目光沉静而锐利，仿佛下一步的命运已经在他心中落定。
“走，去赌场。”
“啊？赌场？”谢若曦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重复了一遍，似乎没能理解他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
陈凯没有解释，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背影沉稳，步伐果断。
谢若曦咬了咬唇，跟了上去，心里却悄悄升起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