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佬...”

杰克瘫坐在地毯上,血污浸透了他的昂贵西裤,声音虚弱得像破风箱。当伊琳娜和乌里扬娜踏入这间奢华的舰桥套房时,他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便彻底熄灭了。任何挣扎都失去了意义。

“老杰克,地中海的买卖不够你折腾了?怎么有闲心跑到亚洲来撒野?”乌里扬娜倚在门框,目光扫视着硝烟弥漫的走廊,AK-47的枪口稳定地指向潜在威胁。伊琳娜则迈着精准、压迫感十足的步伐,一步步逼近杰克,军靴踏在柚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如同敲在杰克濒死的心脏上。

杰克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被破片击中受伤的腿。他以为自己不怕死,但面对步步紧逼的伊琳娜,一种比死亡更深邃、更原始的恐惧攫住了他。没有哪个“生意人”能在苏联特工以这种姿态找上门时保持镇定。

他曾可以在同行面前高谈阔论“理想”,在警察审讯室里用温文尔雅的傲慢和诡辩消磨时间。但现在,所有的骄傲、狂妄都将被彻底碾碎,他将如同伊琳娜眼中必然的尘埃般死去。在他们眼中,自己不过是亟待清除的垃圾。因为他们不为金钱,不为利益,只为执行一个早已下达的判决——用最直接、最暴烈的手段,砸碎旧世界的渣滓,摧毁所有革命路上的阻碍。暴力是眼前的人所代表事物唯一能理解的语言,而他的暴力,已被无情摧毁。对中国人,他或许还有情报价值;对苏联特工?他只是一具等待签收的尸体。

苏维埃的死刑判决早已送达,他们不过是来执行的刽子手。

“要杀就杀...痛快...点!”杰克嘶吼着,试图用凶狠挽留作为人类最后的尊严。

“啊——!!!”

伊琳娜抬手一枪,精准地打碎了他另一侧的膝盖骨。

“瞧瞧,老杰克,你连呼吸都在抖啊?”伊琳娜语气轻佻,仿佛在谈论天气,“中国人还说你是什么亡命之徒...看来水分不小嘛。急着死做什么?陪老朋友聊聊天不好吗?”

“呃啊——!看...看到你们...我就已经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场战争...早他妈结束了...别浪费时间了!”杰克浑身被冷汗浸透,剧痛让他的脸扭曲变形。他仍不死心,手悄悄探向床底,试图够那把掉落的镀银左轮。

“咔嚓!”

“啊啊啊啊————!!!!”

伊琳娜的只是不紧不慢的用靴子碾在他探出的手指上,清脆的骨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按我老师的习惯,或许该念一念你的累累血债,”伊琳娜哼笑一声,枪口在杰克眼前晃了晃,“不过念给你听,怕是只会让你死前多几分变态的得意吧,嗯?老杰克?”

“哼...你...你们在盟友地盘上动用私刑...!苏联...真敢说自己是给希腊人、南斯拉夫人报仇?!还不是想把霸权插到所有够得着的地方...?!”杰克用尽力气嘶吼,试图抓住最后一根“道义”的稻草。

“天哪!提瑞斯要是活着该多好,听听我们的杰克,”伊琳娜夸张地转向乌里扬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两人都发出冰冷刺骨的笑声,“临死了,倒想起站在‘正义’高地指手画脚,还教我们怎么跟‘同志’相处了?这话留着跟我们的外交官同志辩论去吧,我们的任务只是取走你僭越的生命。”

“该死的契卡...!做事...就这德性?!废话连篇...放...放你们的狗臭屁!!”杰克因剧痛和恐惧而语无伦次,“快...快点...!你们的‘同志警察’...马上就上来了...!啊————!!!”

“听见没乌里扬娜?他在教我们怎么当特工呢!哈哈哈!”伊琳娜笑着,又是一枪,彻底废掉了杰克最后一条能动的腿。

“或许我们亲爱的老杰克想过转行呢~。”乌里扬娜接口道,目光依旧警惕着门外,“不过他说得对,我们的同志们动作很快,脚步声很近了。”

“好吧,”伊琳娜遗憾地耸耸肩,“看来没时间叙旧了。”

“你...呃——!”

伊琳娜左手插在兜里,右手随意抬起马卡洛夫,对着地上瘫成一团的杰克,“砰!砰!砰!”子弹如同泼出的脏水。动作随意得如同在街头丢弃一袋垃圾。

“呼...”枪声余韵中,伊琳娜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肃穆。她对着杰克和提瑞斯逐渐冰冷的尸体,用俄语低声道:“安息吧,同志们。血债已偿。”

“那场战争的所有罪人,一个都逃不掉,”乌里扬娜走进房间,放下一个不起眼的挎包,声音低沉而坚定,“所有对人民、对世界犯下的深重罪孽,必将被一一清算。杰克的下场,就是他们的最终归宿。世界或许会遗忘伤痛,但祖国母亲将会审判所有罪行。”

“总有一天,会的。”伊琳娜迅速翻检着杰克床头柜和保险柜里的文件,动作麻利。她挑出几张关键情报塞进大衣干燥的内侧,将其余大部分堆在一起。乌里扬娜打开挎包,里面是几枚欧式军用压缩燃烧弹。伊琳娜将火苗凑近文件堆:“这张留给中国人。这张...烧一半,伪造他们试图销毁证据未遂的现场。”火光迅速吞噬着纸张。

“撤!”伊琳娜下令。两人迅速将杰克和提瑞斯的尸体摆成互相射击后同归于尽的样子。伊琳娜从怀中取出一枚紫得发黑、内蕴红芒的诡异宝石,屈指一弹,宝石落在尸体上。

噗的一声,一团妖异的紫火无声燃起,火焰冰冷而粘稠,迅速包裹住尸体。这种火焰不会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生物信息,足以抹去任何有意义的尸检痕迹。乌里扬娜则如同幽灵般闪出,沿着走廊,在承重结构和关键通道的隐蔽处,熟练地布下那几枚威力巨大的可以毁去一些细节的压缩燃烧弹。

伊琳娜最后冲进一片狼藉的驾驶舱。幸存的船员们瑟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这个“佣兵”。

“楼下警察马上到!这层要炸了!周围安全,快下到二层去!你们自由了!”伊琳娜的声音在认知法术的扭曲下,听起来就是一个焦急的、参与“内讧”的佣兵。船员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冲向逃生通道。

...

“这门127mm炮,就是个鸡肋!我早跟杰克说,要么买艘护卫舰,要么把钱砸在顶级单兵装备上...”托马斯在下层轮机舱附近的炮位旁,焦躁地检查着刚被杰克远程解除保险的舰炮。现在,它能在这钢铁巨兽的腹腔里开火了,后果谁还顾得上。

复杂的舱室隔断像迷宫,从建造起这里的设计本就是为拖延敌对武装的进攻而设。现在,这门炮是最后的威慑。

“至少它能暂时压制条子的火力,给我们喘口气,”阿卡迪奥斯的声音在通讯器里传来,“加上船舱里那两台老掉牙的勒克莱尔...对付警察的装甲应该够了。幸好这船够大,比福特级还重十万吨,坦克还能在空间里挪两步。”

“战术的事你们是专家,”托马斯抹了把汗,心在滴血,疲惫的叹了口气,“造这铁棺材花了老子多少年积蓄啊...回本怕不是得下辈子了!”

“投降才是活路...但我们选了死路,那就死战到底。”阿卡迪奥斯的声音毫无波澜。

托马斯强打精神,监控着中层通道的动静。残存的佣兵像忙碌的工蚁,从巨大的军火库里搬运着一切能用的武器构筑防线。人质被集中关押在最深处相对“安全”的舱室。

“该死!干扰太强了!联系不上杰克!”托马斯烦躁地捶了下控制台,“只能指望他快点从密道下来...”

“托...托马斯!!”一名佣兵连滚爬爬地冲进来,脸上是托马斯从未见过的、极致的惊恐,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

“又他妈怎么了?!”托马斯吼道,几乎同时,船舱深处传来一阵绝非警方进攻的、沉闷而诡异的枪声!

“魔...魔兽...!!”佣兵的声音扭曲变调,眼球因恐惧而暴突,“从...从海底...钻进来了!就在...就在船舱里!!”

“...”托马斯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这完全超出了任何预案、任何想象力的范畴。荒谬感如同冰水浇头。

...

“见鬼...见鬼...他妈的...”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这名佣兵的心脏。佣兵、警察、军队...那都是人!是人就有办法!但现在...他握着弹匣的手抖得像帕金森,冰冷的金属几乎要滑脱。四面八方传来令人牙酸的、非人的动静,带着某种能穿透钢铁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共鸣。

“...啊...黑...黑色的神明...啊...救...救救我们...”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托马斯身边两名依托装甲板警戒的佣兵,突然像被抽掉骨头般软倒在地,眼神空洞,双手合十,对着空无一物的舱壁神经质地叩拜、呓语,嘴角流下无知觉的涎水。

“去死...去死吧!!”他被这诡异的一幕彻底击垮了理智,他调转枪口,对着两名陷入癫狂的同僚疯狂扣动扳机!“砰砰砰!”血花溅在冰冷的装甲板上。“去死...都去死...呜呜呜...”枪声停止,他靠着墙壁滑坐在地,失声痛哭,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精神濒临崩溃。

他鼓起最后一丝疯狂的勇气,手脚并用地爬到装甲板射击口,将枪口指向外面漆黑的通道——

“啊...哈啊...!”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魂飞魄散,发出不成调的尖叫。

哪里还是钢铁船舱的走廊?!

那分明是...他童年孤儿院里那条熟悉的、铺着米黄色地砖、两侧排列着老旧绿色木课桌的医院式走廊!阳光本该温暖,此刻却透着一股粘稠、污浊、难以名状的“黑光”,将一切染上绝望的色调。

-来吧...来吧...劳伦...不要害怕...-

一个温柔、熟悉、却带着深海回音般扭曲质感的女声,直接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响起。

“护...护士长?!”劳伦失声叫道。

在走廊尽头那扭曲、污浊的光晕中,一个无法形容的、一个由阴影、蠕动触须和破碎人形勉强拼凑的“东西”,正以无法理解的、亵渎物理法则的方式向他“滑”来。

“护士长...!真的是你吗?!”劳伦手中的枪“哐当”掉在地上。积蓄数十年的恐惧、委屈、对母爱的极度渴望瞬间决堤,泪水如同开闸洪水般奔涌而出。理智的堤坝彻底崩塌。

-是的,劳伦。来吧,已经不用害怕了。-

那声音带着催眠般的魔力,抚平他灵魂的颤栗。

“妈...妈妈...”劳伦像一个迷路多年的孩子,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团扭曲、非人的怀抱,将自己投入那冰冷滑腻的、无数触须和阴影组织的包裹之中。“妈妈...我好想你...我好害怕...我不想死...呜呜呜...我不想...我不想死...”他蜷缩着,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一生的恐惧都哭出来。

-睡吧,劳伦,你已经很累了,睡吧。-

那声音如同最温柔的摇篮曲。

劳伦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脸上竟带着一丝孩童找到归宿般的、诡异的安宁。他最后的心智,停留在了那个渴望被拯救的孤儿身上。

...

:“所有单位注意,船舱区域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污染爆发场。污染等级正在评估,所有人员立即停止一切行动,重复,立即停止行动!等待进一步态势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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