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龙涎香的青烟如同一条无形的龙,盘旋而上,最终消散在雕梁画栋的穹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而威严的气息,如同端坐在御座之上的那个老人。
景国天子,朱衍,已经很老了。
他的皮肤干枯得如同老树的表皮,眼窝深陷,浑浊的眸子里却偶尔会闪过一丝与他衰败外表不符的、如同鹰隼般的精光。
“过山风死了?”老皇帝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石在摩擦,他手中的一串紫金佛珠,缓缓停下了转动。
“回禀陛下,千真万确。”阶下,一名身着黑甲、气息内敛如渊的禁军统领低头道:“宁王府的贡品车队,于昨日抵达京郊驿站。
据报,匪首‘过山风’率众来袭,被宁王府新招揽的一位天级供奉,当场格杀。
如今,那供奉正携贡品,在城南别院休整。”
“天级供奉……林默成?”老皇帝的指节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掌碎铜钟,一指杀宗师。
我那个好皇弟,是从哪里寻来这么一位高人的?”
他的语气平淡,禁军统领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脑。
他知道,陛下动了真怒。
宁王妃这次送来的寿礼,根本不是贺寿,而是挑衅!是一次毫不掩饰的肌肉展示!
一个盘踞官道多年,连朝廷数次围剿都铩羽而归的先天宗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供奉手上。
这无疑是在告诉皇城里的所有人,他宁王,已经拥有了可以轻易抹除一方豪强的力量!
在这皇子夺嫡、暗流汹涌的节骨眼上,这无疑是最响亮的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老皇帝的脸上。
“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人,竟敢搅动我皇家的浑水。”老皇帝的眼中,那丝精光骤然变得锐利,“去,让‘影一’走一趟。
朕要知道,这只突然冒出来的过江龙,究竟是何成色。
是龙,就给朕盘着;若是虫,就地碾死,不必回报了。”
“遵旨!”禁军统领心中一凛,躬身领命,悄然退下。
影一。
皇家暗部“影卫”的第一高手,大内三百年来最出色的刺客。
他的修为,早已臻至先天宗师的顶峰,一手无影刺,杀人于无形,从未失手。
陛下动用了他,显然是对那个林默成,动了必杀之心。
……
城南,宁王府别院。
卧房之内,春色无边,锦被翻涌如浪。
暖玉熏笼散发着温润的热气,将整个房间烘得暖意融融。
床榻之上,追月早已褪去了所有的挣扎与抗拒,只剩下麻木的顺从。
她的身体在林默成的掌控下,时而战栗,时而瘫软,每一次灵力的注入与抽取,都让她感受到一种极致的痛苦与奇异的酥麻交织的滋味。
她那双曾经充满怒火与仇恨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迷离的水光,口中无意识地溢出破碎的轻吟。
林默成半倚在床头,随意地抚摸着追月汗湿的长发
他的眼神淡漠,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玩物,而非在进行一场汲取生命力的“双修”。
“感觉如何?”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是不是比你做男人好?
追月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屈辱与恐惧如同毒蛇,缠绕着她的灵魂,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让她无法抗拒。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几欲发疯。
她的指甲在身下的锦褥上抓出道道白痕,牙关紧咬,那双曾睥睨一方的环眼中,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屈辱,以及一丝生理上无法抗拒的、诡异的沉沦。
“嗯……”
林默成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吼。
对这个品质上佳的炉鼎极致的进补,让他干涸的元婴得到前所未有的滋润,那种力量回归的感觉,让他沉醉。
他正沉浸在这种修为恢复的快感之中,准备进行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采撷。
就在这时——
一股极致的、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凭空出现的毒针,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直刺而来!
这股杀意无声无息,却又凌厉到了极点,仿佛能冻结人的灵魂!
换作任何一个先天宗师,在如此毫无防备、且正在运功的关键时刻,面对这必杀一击,都绝无幸免之理!
“找死!”
林默成的双眸,在这一瞬间轰然睁开!
霸道又暴戾的恐怖气息,轰然从他体内爆发!
“轰!!”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在一瞬间凝固了!被他按在身下的棋阳和追月,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便被这股恐怖的气息压得当场昏死过去!
林默成生气了。
被打断修行,尤其是在这采补元阴、修复道基的最关键时刻被打断,对于林默成而言,这是比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更不可饶恕的罪孽!
那道如同鬼魅般潜入的黑影,手中的淬毒匕首距离林默成的后心仅有不足半寸,却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黑影——影一,此刻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
他引以为傲的敛息术、无影步,在这股恐怖的气息面前,如同一个笑话。
他感觉到自己仿佛不是在刺杀一个人,而是在挑战一尊来自远古的、正在沉睡中被惊醒的神魔!
“蝼蚁。”
林默成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那道刺向他的、足以洞穿金铁的淬毒匕首,连同影一握着匕首的手臂,在一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碾过,悄无声息地,化作了漫天齑粉!
“啊!”
影一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形暴退!
然而,一一只仿佛从虚无中探出的、白皙修长的手掌,已经如同铁钳般,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硬生生地从虚空中揪了出来,提在了半空。
“你是……谁……”影一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中满是恐惧与不解。
这京城之中,何时出现了这等超乎想象的怪物?!
林默成缓缓转过身,冷漠地注视着手中这只微不足道的虫子。
“你没有资格知道。”
他没有立刻杀了他。
因为,他从这只虫子亦是先天宗师。
一个新的念头,在他那暴怒的心中升起,让他没有第一时间灭杀刺客。
他提着影一,如同提着一只小鸡,随手将他丢在了那张凌乱不堪的象牙床上。
紧接着,在影一那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目光中,林默成轻轻活动手掌关节。
“你、你要做什么?!!”影一不知为何突然意识到,等待他的,将是比死亡还要可怕无数倍的命运。
“做什么?”林默成笑了,那笑容森然而残忍,“自然是废物利用。”
……
半个时辰后。
当新一轮的拷问结束时,床榻上,已经多了一具同样遍体鳞伤、曲线玲珑的娇躯。
这位曾经令朝野闻风丧胆的皇家第一刺客,如今也步了“过山风”的后尘,成了一位全新的、楚楚可怜的侍女。
林默成坐在床边,一边欣赏着自己的三个炉鼎,一边从那已经彻底崩溃的新炉鼎口中,问出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是……是陛下……是陛下派我来的……”新生的影一声音嘶哑地哭诉着,“您灭杀过山风的事情……被认为是挑衅天威,激怒了陛下……陛下认为……宁王是在向他示威……所以才派我来……试探,或者……抹除您……”
“宁王妃…”
林默成轻轻念着这个名字,思绪如潮。
他算是明白了。
宁王妃让他来京城,恐怕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所谓的贡品,所谓的报喜,不过是把他当成了一枚棋子,一枚用来试探皇城深浅、用来向皇帝示威的、用完就可以丢弃的棋子!
她是算准了自己‘杀了’过山风后,必然会引起老皇帝的警惕与杀心。
她就是想借皇帝的手,来掂量掂量自己这枚棋子的真正分量!
如今老皇帝被激怒,派人来杀他,正好中了宁王妃的下怀——若是自己死了,那便死个干净,与她宁王府再无瓜葛。
若是自己没死,反而杀了皇帝派来的人,那更是将这潭水彻底搅浑,让她可以坐收渔利!
“好一个宁王妃,好手段。”林默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当成棋子玩弄。
不过,这份不悦很快便被另一种更加强烈的、充满了贪婪与兴奋的情绪所取代。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下这三具堪称绝品的炉鼎。
一个,是心机深沉、外冷内热的俏丫鬟。
一个,是悍匪枭雄所化的野性美人。
一个,更是皇家第一刺客所变的尤物!
其中两个,更是品质绝佳的先天宗师!
有了她们,自己恢复修为的速度,必将大大加快!
那老皇帝,既然舍得将这等品质的炉鼎送上门来,自己又岂有不收之理?
皇城,天子脚下,达官显贵云集,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先天高手,甚至更高层次的存在?
老皇帝敢派人来杀他,说明皇室未必没有隐藏的力量。
如果能把这些力量都变成自己的炉鼎……
一股前所未有的、大胆到堪称疯狂的野望,如同燎原的烈火,瞬间席卷了林默成的整个心神!
区区一个宁王妃,一个匪首,一个刺客,又算得了什么?
这偌大的皇城,这深宫大内,才是真正的宝库啊!
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子,那些手握兵权的将军,那些气息悠长的供奉,甚至那个端坐在龙椅之上的老皇帝!
在林默成的眼中,他们不再是什么权贵,什么强者。
他们,都只是一个个行走的、品质更加上乘的、等待着他去采撷、去“转化”的人形大药!炉鼎!
宁王妃想把他当棋子?
可笑!
他林默成,从来就不是任何人的棋子!
他要当的,是那执棋之人!
是这整个棋盘的猎人!
“宁王妃,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你亲手为自己,为这整个朱家皇室,放出了一头怎样的……怪物啊。”
林默成低声呢喃着,他看着窗外那片被夜色笼罩的、象征着世间最高权力的巍峨宫殿,那双眼眸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要将这天地都吞噬殆尽的贪婪与野望。
这皇城,不是宁王妃为他准备的终点。
而是他新的猎场!
他林默成,不仅要重登巅峰,还要让这皇城,乃至整个天下,都成为他的炉鼎!
他看着刚被性转的影一,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影一浑身一颤,怯怯地回答:“小的名为影一,乃是…”
“现在你叫‘听雪’吧。”林默成淡淡道:“以后,你就跟着追月她们,好好伺候我。”
话落,林默成走到窗边,望着皇城中那片灯火辉煌的宫殿群。
仅仅两个先天炉鼎,就让他的恢复了不少伤势。
要是能拥有整座皇城的先天炉鼎呢?
能不能重返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