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晚。

我亲手杀死了她,因为她背叛了我。

“少爷,夜深了,咱们回去吧。”深夜,草坪上的樱花树下,奈奈子一边帮枕在她腿上的我按摩,一边轻柔地说。

“不嘛不嘛,奈奈子的腿软软的,好舒服呢!”我朝她怀里蹭了蹭,睁开一只眼睛,偷看她清秀的面庞。

那时,我最喜欢枕在奈奈子的腿上,她是我最喜欢的血仆,与其说是血仆,她更像是我的姐姐一样,自从我被送到这里,她便一直陪着我。

“好~少爷说了算,少爷说了算~”奈奈子妥协道,她总是很宠我,不管什么事,就算很任性,她也会听我的。

“耶,那我今晚就睡在这了!”

“那少爷就快睡吧。”奈奈子抚摸着我的头发,声音有些沙哑。

晚风轻抚着我,就像奈奈子的手一样,樱花如淅淅沥沥的雨,轻轻地飘落,我打了个哈切,困意席卷了我。

睡意朦胧间,我喃喃道:

“奈奈子。”

“嗯?怎么了,少爷。”

“不要走哦。”

“我不走,少爷,我就在这。奈奈子永远陪着您。”

我听了这番话,便安心睡去,睡在奈奈子腿上的觉是没有噩梦的,我一直是这么认为,但是我错了。

那一晚,我梦到了我最不想梦到的一幕。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在枫雅宛的二楼睡觉,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拉了出来。我揉着睡眼,漫不经心地走下楼,眼前的一幕却将我冻结。

苑门打开着,狂风骤雨闯了进来,妈妈倒在血泊里,父亲的胸膛被利剑贯穿,怒不可遏地盯着对方,而执剑者不是别人,正是泽田健吾,我的伯父。

腥风血雨的场面让我掉进了无底的深渊,幸好耳边传来奈奈子地呼唤:“太一少爷,太一少爷……”

堕身于无尽黑暗中的我似乎看见了光明,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看见奈奈子袖口的银光,还有那句温柔而冰冷的话:

“请永远留在这里吧。”

话音一落,那道骇人的银光便直刺向我的胸膛,我知道,那时银刃,专门对付血族的利器,爸爸曾就告诉我,银器造成的伤会让我们的自愈能力失效。

从小就习武的我眼疾手快,死死攥住了奈奈子的手腕,那银光闪闪的尖端离我的胸口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奈奈子见事情败露,便用上了双手,拼命将银刃向下按,也是她的这个举动,彻底让我失望,也点燃了我身为一个血族的血性。

我一眨眼,瞳孔便染上血色,力量倍增,也渐渐失去理性。面对银刃,我直接握住刀刃,硬生生将其折断,将奈奈子反扑在地,从她的兜里滑出了一瓶圣水。

她想要伸手去拿,我再也无法忍耐,下死口咬向了她的脖颈,鲜血喷涌,溅了我一脸。奈奈子临死之前,嘴蠕动着,大概像说什么,但被我咬断了脖子,她再也说不出来了,又挣扎了几下,便永远地安静了。

我不知道那一夜是怎样度过的,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大宅的床上,浑身是血,地板上全是血脚印,而我坐在床榻上,恍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麻木地打了个饱嗝。

“不对,我怎么又做噩梦了?明明自从和那只小血仆一起睡就再也没做过噩梦的来着。”我对着镜子这样想着,面无表情地看着额头上的冷汗。

“晴香!晴香!”我大声喊道,本想让她来为我更衣的,不料却没人回应我。

在做饭吗?竟然敢不回应主人的呼唤,我好像有理由去吸两口了……不对,我为什么要找理由,我的血仆,想吸就吸!

我随手穿上一件外衫,大步流星地向厨房走去,打开门的那一刻,里面空无一人。灶台是冷的,柴也是凉的,她去哪里了?

我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几乎可以算是吼叫了,我的情绪急躁起来,发誓只要找到她就狠狠地咬她一次,还没有哪个女仆让我这么好找:她的卧室,客厅,杂物间,院子……我翻遍了整个大宅,没有丝毫她的影子。

最后,我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屋檐的阴凉下面。注:我虽然是高级纯种血族,是不惧怕阳光的,但我不喜欢被晒的感觉,比起白天闲逛我更喜欢在晚上散步。

等到太阳爬上门前的大树,大宅依旧像从前那样冷清,我可以基本得出一个结论:晴香逃跑了。没有什么意外,之前有几个血仆因为害怕逃跑过,不过她们都很傻,喜欢在夜里逃跑,不知道黑夜是我们血族的领域吗?结果无一例外,她们统统被我逮到,然后吸干血,丢在了后山,我讨厌胆小的人。

早上起来的时候,身旁的被窝是温的了,看来她还没跑远。虽然说我现在可以循着她的气味抓到她,然后饱餐一顿,但刚才在大宅里找她浪费了我太多力气,我懒得再动了。

再说了,着荒郊野岭的,以她那小身板,想安全地逃出去……

“少爷?您怎么在这?”我正低头想着,一个声音将我唤醒。我抬头一看,一个娇小的少女背着一个与她的梯形不太相称的大竹筐站在我面前,眼睛卟灵卟灵地闪烁着,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你,上哪去了?”我声音低沉地说,她意识到了我的语气不善,连忙放下了竹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规规矩矩地站在我面前回答:

“回少爷的话,我去山下的早市采购了,早上的菜比较新鲜。”

“谁允许你一声不吭就走的?”

“我……对不起,少爷,因为您当时还在休息所以……”她说着低下了脑袋,喃喃道:

“对不起……”

见她态度如此诚恳,我也没在追究,奇怪,为什么一见到她,我就消气了许多,刚才明明想扑上去狠狠吸她的血来着。

“算了,以后但凡出去,必须让我知道去做什么,否则……”

“晴香明白,晴香再也不敢了。”

“做饭去。”我没好气地说,晴香应了一声,又背起身边的竹筐。

“我让你去做什么?”我瞥她一眼。

“做……做饭。”

“去啊!东西放下,我来,你赶紧去做饭!”我呵斥道。

“可是,少爷这个有点……”

“去!”

“是,少爷。”晴香微微鞠躬,小步走向厨房。

她走远了后,我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竹筐,里面塞着满满的食材和日用品,几乎再无法装下一件物品。我抱起竹筐,虽然血族比一般的人类力气要大得多,但此刻我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吃力。

“这小丫头是怎么把这么死沉的东西搬上山的,这些东西估计比她都重吧。难道就不怕连带着她一起滚下去?”我将竹筐放在玄关,脑子里萌生出这些想法。

我正想找她问问,可行至半路,突然觉得我问她这个干嘛,不过是一个血仆而已,值得我去关心?管她怎么搬上来的,管她费多少劲,不辞而别就是该罚!

这样想着,我进了厨房,小丫头正在生火,见我来了,刚站起身就被我拉了过来,扒掉了肩上的衣物。

“少爷……”

“不告而别的惩罚。”我冷冷地说。

“是。”

我正准备下口,却看见了白皙的肩膀上被勒出的深深的印痕。我的嘴顿住了,不知为何,我竟然下不了口,但片刻后,我还是狠狠咬了下去,我讨厌这种怜悯他人的感觉。

晴香忍着疼痛,发出隐隐的呜咽声,我咬完就立刻送了嘴,没吸,像往常舔了舔她的肩,治愈了受伤的肩膀,然后去咬另一边,重复上述操作。

完事后,我转身离去,晴香拽住我的衣角。

“少爷……”

“突然不想吸了,我还想多吃点饭,这次就勉强饶了你,不要下次。”

“是,少爷。”

我快步走出了厨房,不禁扪心自问:

“泽田太一啊泽田太一,你看看,你看看,你究竟在做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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