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再一次剧烈震动,门板几乎完全断裂。
陈凯猛然回头,瞳孔一缩。裂痕已然扩大,门快被劈开了!
来不及再犹豫。
他迅速爬上阳台护栏,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像壁虎一样探身向外,单手死死抓住栏杆,开始往下挪动。
冷风扑面,咸湿的海气钻进鼻腔,铁栏冰冷刺骨,他却满手是汗。
跳去对面的阳台——他根本没有把握。
距离太远了,赌一把成功的可能太小,而一旦失败……只有坠海一途。
于是,他选择了这个“下策”——暂时藏身在阳台外侧,用身体贴着船壁悬空,赌那“鬼东西”不会发现他。
他不敢想这主意能撑多久,只能先活下去再说。
——哐!
房门终于碎裂开,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摩擦地板的声音,缓缓传来。
鬼,进来了。
“有罪……有罪……死……”
低沉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响起,如同从腐烂嗓子中挤出来的诅咒。
它在房内徘徊,脚步缓慢而沉重,像在寻猎。
陈凯死死贴住船壁,额角冷汗直流。他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连心跳都尽量压抑在最低频率。
“死……死……”
声音近了。
鬼似乎没有立刻发现异常,只在房间中四处张望,嘴里喃喃重复那冰冷的“裁决”。
忽然,它朝阳台走来。
陈凯的心瞬间揪紧,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
他咬紧牙关,指节发白,整条手臂都在颤抖。
单手吊着不是因为他想耍帅,而是因为双手同时发力虽然看起来稳,可时间久了手会一同酸软,一旦撑不住,就完了。
而单手撑住,再换另一只手交替——还能撑久一些。
可即便如此,他也已经开始感觉到肌肉在微微抽搐。
“撑住,再撑一下……”
鬼的脚步,踏上阳台。
它就在他头顶。
陈凯不敢看,只能听。
他听见那斧头在铁栏上拖过的“哧啦”声,像是刮骨。
他感觉到那东西正在阳台来回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找不到。
几秒,像过了半辈子。
然后——
“有罪……不在……离开。”
咯吱,咯吱。
它走了。
那沉重又诡异的步伐渐行渐远,斧头拖地的声音也消失在走廊尽头。
陈凯依然一动不动,手臂已酸到麻木,整个人像被冻住一样挂在原地。
“走了……真的走了么?”
他不敢贸然上去,只能继续听。
风声,海浪声,自己的心跳声。
没有脚步声了。
他仍旧不敢完全放松,但至少知道,那家伙目前不在房间里。
“呼——”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肩膀都在轻轻颤抖。
他活下来了。
至少,暂时活下来了。
陈凯另一只手也搭上了冰冷的铁栏,深吸一口气,双臂同时发力。
肌肉早已酸痛如刀绞,但他依旧咬牙坚持。下半身顺势一蹬,他奋力将身体向上拉。
铁栏被海风和湿气打湿,表面滑不留手,几次他几乎要滑脱。陈凯的手心也早已湿透,不知是海风的潮气,还是被逼到极限的冷汗。
他的手一滑,整个人一顿,差点没挂住。
“别松……撑住!”他在心中怒吼。
终于,他艰难地翻回阳台,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坚硬的地板上,大口喘息着,像是刚从地狱里捡回了一条命。
他瘫坐在冰冷的瓷砖地面,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如鼓。他抬起头,看向那扇被破得稀巴烂的房门,木屑散落一地,仿佛还有余温的斧痕昭示着刚才的死神临近。
黑漆漆的走廊像张着嘴的深渊,仿佛下一秒就会再吐出什么恐怖的东西。
陈凯的心仍旧悬着,始终无法真正放下。
他真正的危险远未结束。
“此地不能久留,得尽快转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默默在心中下定决心。
谁都无法预料那鬼东西会不会突然杀个回马枪。他不敢赌,更不能赌。安全,是他现在唯一的底线。
陈凯深吸一口气,撑着身子站起,双腿如灌铅般沉重,甚至微微发抖,但他没有让自己再坐下。
“不能停下。”
他咬紧牙关,哪怕腿软到走不稳,他也必须一步一步挪动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就算爬,我也得爬出去。”
他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踏出阳台。脚步不快,却坚定。
他不是因为勇敢才前行,而是因为不前行就会死。
——
幽暗的走廊中,陈凯贴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缓慢前行。头顶的灯早就坏了,四周漆黑如墨,仿佛空气中都藏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地面有些不平,时不时会踩到凸起或细碎的裂痕。他虽然看不清,但想起那“巨鬼”拖着斧头一路狂砸的画面,也就不难理解这里为何如此破败。
夜晚格外危险。陈凯高度警觉,几乎是用耳朵在“看路”。每一个细微声响都像是在耳边炸响。
他脑中默默回忆:
“目前已知的鬼物有四只——模仿鬼、嘻嘻鬼、五感鬼,还有那只新出现的‘巨鬼’……”
“夜晚是模仿鬼活跃的时间段,多半会现身,不能大意。”
嗒——
他故意放轻脚步,祈祷黑暗能为他提供片刻的庇护。
这一层太危险,他必须尽快找到电梯或楼梯,离开这里。
不知走了多久。
哗——
突如其来的一道强光打在前方,刺得他下意识抬手遮眼。
陈凯眯起眼,顺着光亮勉强看清了对方的轮廓。
长发垂肩,五官柔和精致,身材匀称,眼神沉静中带着一丝戒备,一双桃花眼在光中泛起波光。
“谢若曦……”陈凯低声念了一句。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是你?陈凯?!”
然而,仅仅几秒的迟疑后——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往后退了一步。
对视。沉默。
空气像被绷紧的线,随时可能崩断。
“……”两人都没说话,眼神却在彼此身上扫过,寻找任何不对劲的细节。
“你真的是陈凯吗?”谢若曦开口了,语气中小心翼翼,右手背在身后,显然已经握住了某种诡物。
“是我。”陈凯语气平稳。
“怎么证明?”
“我就是我,不需要证明。倒是你——怎么证明你是谢若曦?”
两人都明白,现在最怕的不是敌人,而是伪装成朋友的鬼。
谢若曦皱眉想了几秒,开口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餐厅吗?”
“记得。”陈凯淡淡点头,“可这又能证明什么?”
谢若曦也意识到,这种信息很可能已经被模仿鬼读取复制。
她咬了咬唇,忽然将手机翻了过来,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着她的主界面,照片、便签、通话记录,一应俱全。
“怎么样?就算是鬼,也不可能复制得一模一样吧?”她语气中带着一丝赌意,“还是你想要我用诡物验证?”
陈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摇头。
“不用了,我相信你就是谢若曦。”
为了让她也放下警惕,他从口袋中取出手机,递了过去。
在这个诡异横行的世界里,信任是最珍贵也是最脆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