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东洪王召回驻金山使节的时候,那位倒霉催的使者就意识到自己的下场怕是好不了了,把自己的外交失误全都归咎在情报不足上的他抱着我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的原则直接给前线发文痛骂了那几个东洪将领一顿,言辞之间颇有激烈夸张。
如果这几位将领是有政治天赋的,大概会猜得出来使者整这么一出完全是泄愤之举,可偏偏他们就只是连仗都打不太明白的大老粗,对于文人之间那些弯弯绕一窍不通,看到使者将事情的严重性说得如此夸张,他们还真就信了上面的话以为金山国已经在被瘟疫席卷的边缘,自然不敢再往自己的阵地后方投入兵力。
万一派出去的人手染上了瘟疫,你说他们是救还是不救?救吧搞不好直接将瘟疫给带回主力大营这边来了,不救吧异国作战本就不怎么高的士气绝对会一泻千里。
军中的几个臭裨将凑在一起商量半日最后憋出来个笨办法,那就是以后再也不往北边派兵,虽说依然无法遏制瘟疫向大军方向蔓延的势头,好歹能拖一日是一日不是?
就这样,不管是东洪军队中的将领还是那位不小心引发了大麻烦的使者都没料到,不声不响的沧澜海军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们放了个大招,趁着东洪军队畏缩于瘟疫后方空虚的时候直接抢滩登陆,狠狠地在东洪阵线的腰子上插了一刀。
“什么?元仓被沧澜军队占领了?他们从哪儿过来的?!”等东洪主力发现这支登陆部队的行踪时已经是登陆完成三天后了,沧澜先锋军不仅巩固了滩头阵地和海上补给线,还突袭了东洪阵线侧后方一个名为元仓的小镇,听名字就知道这地方自从建立以来就是屯粮之所,里面储存了大量东洪远征军的粮草辎重。
搞不清楚沧澜那边到底来了多少人的东洪军队第一反应就是慌,因为这个叫元仓的镇子规模不大但地理位置真的很重要,属于兵书上写的那种兵家必争之地,是从东洪本土出发经海路运往金山港口再转运到前线的必经节点之一,不然也不会被选为屯粮转运站。
惊闻元仓被占领之后东洪军队怕的不只是元仓沦陷会阶段前线的陆上补给,更怕沧澜海军会得寸进尺连海上补给线也给他们断了。
任谁都知道洛陆联军的海上力量比一直都在东海这个洗澡堂里扑腾的东洪海军厉害多了,尤其在金山王自己攒出来的金山王家海军覆灭于朝山港之后东洪海军已经沦落为东方阵营海上力量的唯一独苗,迫不得已只能承担一些护航之类简单任务的“存在舰队”。
如果洛陆联军真打算下狠手掐死从东洪本土走海路前往前线的海上补给线,前线士兵虽然不至于饿死但改走陆路的运输成本会直线上升,考虑到因为东洪使者的失言他们这支前线大军已经失去了安全撤离回国的最后机会,本土那边还不知道要怎么咬牙切齿呢。
很快啊,很快,洛清流和陆祁丰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东洪人什么叫痛打落水狗,完成登陆任务的沧澜海军在元仓附近一座名为永宗岛的渔村海岛上建立起临时母港之后,紧接着便一转攻势直奔东洪本土而去。
“海阳城被沧澜舰队炮击了?!他们好大的胆子!”收到噩耗的东洪王当场暴跳如雷。
以洛清流和陆祁丰二人的胆大心细,他们俩怎么可能会满足于区区切断海上补给线呢?正所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眼下既然洛陆联军掌握了东海海域的绝对制海权,不给上杆子过来找死的东洪王玩儿个大的洛清流都感觉对不起这老小子。
按照计划成功将陆军送上岸的沧澜海军转头便直扑东洪最大的港口城市兼东洪海军母港海阳城,把根本来不及出港抵抗的东洪海军堵在围堰之内那是好一通胖揍啊。
不堪受辱的东洪海军提督还想紧急出港跟这帮蹬鼻子上脸的混蛋拼个你死我活,然而双方在火炮技术上的代差很快就让这位海军提督重温了一下为什么沧澜海军能够在南海上跟强大的帝国海军分庭抗礼那么多年。
还没等港内的东洪舰船冲出港口范围,扑面而来的炮弹便如同金属风暴般劈头盖脸地砸向这些因为地形狭小根本无从躲闪的东洪战舰,带头冲锋的几艘快船都没坚持过五分钟便被各种燃烧弹高爆弹砸成了残骸,更要命的是这些残骸还堵塞了东洪舰船的出海口,直接将好好一个海阳港变成了人工堰塞湖。
前进无门的东洪海军只能憋屈地重新退回港口依托岸防设施节节抗击,可惜东洪那边的火炮技术实在不过关,口径更大的岸防炮射程居然不如沧澜舰队引进西方先进技术武装起来的舰炮,完完全全成了干挨揍的固定靶子。
自从与帝国海军和解之后就一直没什么大行动的沧澜海军这次可真是炸了个爽。在意识到东洪海军一时半会儿绝对没有能力出港反击之后索性将所有库存炮弹都拉出来朝着海阳城便是一通狂轰滥炸,不仅将困在港内的东洪舰队和岸防设施炸得鸡飞狗跳,连海阳城内的民用设施都遭到了无差别炮击,炮击导致的混乱让大半座城市都陷入到冲天火光之中。
这场狂野的单方面炮击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当终于清空了弹药库存的沧澜海军在东洪人欲哭无泪的目光中扬长而去时,这座拥有一千一百年建城史的古城早就面目全非,经济损失之类的东西就不提了,单单城内军民的直接间接伤亡就超过了万人!
这还不算完,在得知东洪海军遭遇突袭近乎瘫痪以及海阳城的惨状之后,东洪国内的所有沿海城市全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谁都害怕某天沧澜舰队突发奇想也来自己的城市走上这么一遭,那时候他们可没有东洪海军主力停在港口里帮自己挡枪,城内的伤亡只会更加严重。
于是乎一波民众自发的逃难潮席卷了东洪沿海地区,除了跑不了的和实在舍不得跑的,那些沿海城市的民众全都争先恐后地向内陆地区迁徙,而众所周知沿海城镇的经济要远比内陆地区发达,东洪王的大扩军计划刚刚开了个头便被沧澜海军这当头一炮给打得头晕目眩。
本来就因为国君独断专行心怀不满的文武两班当即趁乱而起开始给东洪王施压,让这位国君那叫一个焦头烂额。
文臣武将们劝说东洪王收回成命的理由也很客观,在沿海的恐慌性难民潮爆发之后东洪国的整体税收骤降了四分之一,哪怕有无数矿工在紫荆金矿日以继夜地暴力开采黄金依然堵不上这个巨大的财政窟窿。
黄金那玩意儿一不能吃二不能穿,再加上周边各国都被瘟疫所困物价飞涨,东洪就算想要靠外贸填补难民潮造成的物资紧缺,那也得考虑快要飞上天的通货膨胀才行。
如果东洪在这种时候还要坚持扩军,且不说国家财政遭不遭得住,单单是沸腾的民怨就足以让东洪朝廷投鼠忌器,有北原王那个缺心眼的白痴作为前车之鉴,不管是东洪文武还是东洪王本人都不想重蹈覆辙被活不下去的老百姓给堵在都城里干瞪眼。
面对这堪称无解的局面,饶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东洪王也不得不向现实妥协,将之前拿来作为军费的准备金用于安置从沿海地区逃出的难民重新组织生产平息民怨。
然后又一个大麻烦便顺理成章地摆在了东洪王面前,那就是人在金山那十几万大军他还要不要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