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形容那三台正在邮轮钢铁躯体内狰狞行进的“反恐设备”?

支撑它们高速运动的并非完整的圆环,而是两组精密的半圆环结构。每一根高速旋转、互相咬合的金属支撑条,都在某种超越人脑理解极限的恐怖算力操控下,演绎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这些看似纤细脆弱的金属,竟能组合成一个上下翻飞、左右横移、在集装箱迷宫与钢铁舱壁间反复碰撞弹跳却毫发无损的诡异球体。

它们的行进方式荒诞得如同三维弹球游戏里的失控钢珠,画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滑稽感。

然而,对于邮轮上残存的雇佣兵而言,这三台“夜光宝珠”带来的恐惧与压迫,远超二战堑壕里碾压而来的坦克,甚至盖过冷战铁幕下令人窒息的核威慑,比起那些结构清晰、功能明确的无人机、无人战车或主战坦克,眼前这些扭曲翻滚、不断变换形态的金属集合体,简直是不可名状的噩梦化身。

或者说,它们的功能再清晰不过——正如所有战争机器最本质的使命——高效地杀戮。

“该死...该死的!机枪手!快他妈端掉这东西...!呃...!”一名佣兵绝望地嘶吼,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金属球体无视弹雨,诡异地逼近!更令他崩溃的是,倾泻而出的子弹仿佛射入了虚空——没有撞击的火星,没有金属的呻吟,甚至听不到任何命中的反馈!它明明如此庞大!它明明就在眼前!!

“咕咳——!”一股灼热的液体猛地呛入气管,他难以置信地捂住被子弹突然洞穿的脖子,温热的粘稠感瞬间浸透指缝。意识模糊中,他听到高处传来几声沉闷的坠地声——那是他不同方位的队友。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铁锈腥甜,每一次挣扎都让窒息感更甚。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拼尽全力瞪大双眼,试图从那翻滚的金属风暴中捕捉一丝可理解的结构...最终,只窥见核心处一点散发着诡异红芒的幽蓝光点。

“他妈的,瞄准打啊!嫌弹药多是不是?!”

“老子对天发誓!每一枪都他妈黏着那鬼东西打了!!操!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

二层甲板,一处由三片重型机动护盾拱卫的机枪阵地。两名佣兵操控着两挺饱经战火、从二战沿用至今的M2重机枪,枪口喷吐着火舌。射手引以为傲的准星几乎死死咬住那跳跃翻滚的“夜光宝珠”,然而,致命的.50穿甲弹却如同射中幻影,毫无阻滞地穿过那看似密集的支撑条缝隙,徒劳地在地面凿出深坑!

“这...到底是...?”机枪手瞳孔因恐惧而放大。他眼睁睁看着那怪物以一种非欧几里得的轨迹在障碍间弹跳、撞击,仿佛在精心计算角度...目标正是自己!

“呃啊——!”

恐怖的撞击力瞬间撕裂了护盾!副射手连人带枪被卷入高速旋转的金属支撑条中,瞬间化作一团模糊的血肉!机枪手则如同破布娃娃般被狠狠撞飞,沉重地砸在船舷护栏上!简陋的外骨骼发出刺耳的呻吟,脊椎和胸腔以下传来粉碎性的剧痛——他知道,自己废了。

被子弹打死或许还算痛快。更多的人,像他一样被撞得筋骨寸断,或像副射手那样被卷入那无情的金属风暴,被活生生绞成肉糜。

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视线开始模糊。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几秒,他看到那颗“夜光宝珠”停在了自己面前。高速旋转的支撑条骤然减速、展开、重组!那镂空的金属球体,竟在他濒死的注视下,变形成了一台四足步行的蜘蛛状机器人!白到发黑的涂装上溅满了刺目的鲜血和碎肉,展开的两片装甲盾上,军徽冰冷地反射着光芒。

四足稳立,多余的支撑条化作保护中央核心的装甲护板,核心两侧则延伸出两挺森然的小口径速射机枪。这形态,竟与他曾在情报简报里瞥见的苏军“食腐者”机甲有几分相似...

“呃...”

最后映入他眼帘的,是那台蜘蛛机器人抬起的前肢,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心脏。

“砰!”

或许,该感谢这无情的机器给了他最后的解脱。至死,他也不知道这收割生命的造物,其全名是“反恐Q-1X型巷战针对式步行机器‘夜光宝珠’”。

:“反恐Q-1X型巷战针对式步行机器‘夜光宝珠’2号报告,甲板区域肃清完成,重复,甲板已安全。”

...

“嘶...伊琳娜,看见那玩意儿没?”

距离被处决佣兵尸体不远处,两个浑身湿漉漉的身影如同幽灵般从船舷阴影中浮现。乌里扬娜端着一把缴获的、饱经风霜的仿制AK-47突击步枪,警惕地扫视着狼藉的甲板。伊琳娜则正利落地给一把保养精良的马卡洛夫手枪上膛,冰冷的战术刀别在腰间。

“看见了,”伊琳娜目光追随着那台正迈着精确步伐离开的蜘蛛机器人,“怪诞得吓人。不过看这复杂度和成本,应该是无法量产的尖端货色。十一局情报里提过,亲眼所见还是...印象深刻。”她顿了顿,补充道,“能完成那种超越物理直觉的运动和变形,背后的运算核心,只能是‘那个’。”

“[中央行政协助辅助自主维护量子计算机组]?”乌里扬娜低声确认。

“嗯,”伊琳娜点头,“它还有个更响亮的代号——‘邓央维’。”

“你说,它和咱们的‘OGAS’比起来,哪个更邪门?”乌里扬娜掂量着手里的AK,半是好奇半是调侃。

“这可不是我的专业领域,同志。”伊琳娜嘴角摆了摆手,“我们的专业是讨论如何潜入北京把央维的主机房炸上天,或者调查‘OGAS’有没有偷偷写造反代码。”她开了个只有苏联特工才懂的黑色玩笑,随即拍了拍乌里扬娜手中的AK,“怎样?这‘阿卡’经典皮肤还趁手吗?当年可是拿着这玩意打到柏林的。我祖母在库尔斯克,可是最早一批领到AK的坦克兵之一。”

“啧,不行,”乌里扬娜嫌弃地掂了掂手中的老枪,“这木头握把,这死沉的手感...怎么摸都没咱自产的家伙舒服。还他娘改了口径,真不地道。”

“那当然不能比,”伊琳娜爱惜地摩挲着手中冰冷的马卡洛夫,“二战最困难那会儿,咱造AK用的木头可都是红木。不过嘛...”她话锋一转,带着点欣赏,“老杰克养这帮打手,品味倒是不赖。这把马卡洛夫可是正儿八经的苏联原厂货,市面上花钱都难买!”

“好啦,那大家伙走远了,”乌里扬娜的耳机里传来安格琳娜冰冷的讯息,“我们得赶在警方清场之前,和咱们亲爱的杰克先生...好好‘叙叙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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