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梦看着眼前呆坐在地上的折纸——瞳孔因剧烈的惊惧而震颤,双手无法控制地剧烈发抖。
“...”折纸急促地喘息着,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别怕!”残梦立刻蹲下身,用力将她拥入怀中。没人注意到,残梦深紫色的眼眸深处,正掠过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红芒。“不要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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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残梦试图抚平折纸恐惧的瞬间,她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异常——折纸的意识深处,似乎正流淌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信息流,这股信息流带着强烈的量子效应特征,其竟能地覆盖自己施加的精神暗示?
折纸眼中闪烁着无法察觉的淡红色光芒,而残梦微微垂眸,全神贯注地捕捉着这股陌生的精神波动...
片刻之后,轻轻开口:
“折纸,”
Μὴ φρόντιζε (不要害怕)
“啊...”折纸仿佛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猛地倒抽一口气,“残...残梦...”,随后,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环抱着自己的体温和力量,“残梦...”像受尽委屈的孩子抓住唯一的依靠,她用尽全力回抱住残梦,身体仍在无法抑制地颤抖。
“不怕了...”残梦的右手顺着折纸的后颈,温柔而坚定地抚上她的后脑勺,指尖轻轻陷入发丝。紧接着,她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狠厉的表情,冰冷的目光穿透集装箱的缝隙看向二十公里外——一架合成军指挥型“金环蜂”无人机正悬停在低空。
“呜...”就在这时,远处再次爆发的密集枪声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折纸本就脆弱的神经上,让她在残梦怀中抖得更厉害了。
“走,折纸,我们离开这里。”残梦环顾四周,这片区域竟然没有一个警察出现,自己和折纸却被安排了这条路线撤退。她并不知道央维早已宣告对此区域的安全负全责。
残梦将折纸护在自己身侧,用右臂环抱着她,手掌轻轻遮挡着她的视线,带着她小心翼翼地移动。在即将走出集装箱遮蔽前,残梦警惕地向外瞥了一眼——那滩难以直视的狼藉、遍地的尸体与破坏痕迹依然触目惊心。视野所及,仅有的几名警察都在向邮轮方向集结,而无一人在意此处。
Διαδρομή (路径)
折纸的脑海深处仿佛被一道微光点亮,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道感”清晰浮现。
“走这边,折纸。能自己走吗?”残梦感受到她精神的变化,轻声问。
“可...可以...”
“闭上眼睛好吗?”
“嗯...”
残梦的右手稳稳扶住折纸的右肩,引导着她,一步一步走过了那片刚刚发生过惨烈杀戮的开阔地。即便折纸此刻睁眼,残梦的手臂和身体也如同屏障,隔绝了所有血腥景象。如果可以,残梦不愿让这份残酷[被迫]烙印在折纸的记忆里。
迅速将折纸带离这片即将成为警方主攻方向的不安全区域后,她们终于躲入下一个集装箱区的阴影中。“折纸,还能看到央维的安全路线吗?”
“嗯...前面...下一个路口左拐...”
“好。”就在这时,残梦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埃米莉亚!信号终于恢复了。
“大小姐?您还好吗?您在哪里?有没有受伤?”埃米莉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罕见的急切。
“我没事,埃米莉亚。折纸受了点惊吓,我...不确定这里的具体位置...”残梦快速扫视着周围。
“12-1-0置货区...”折纸在旁边小声补充道。
“折纸说在12-1-0置货区,我们正在找安全出口。你们那边怎么样?”
“安卡受了些皮外伤,我们都没大碍,现在和警方在一起,安全有保障。我请求去找您,但被拒绝了。”埃米莉亚的声音压抑着焦虑,“警方有没有派人和你们汇合?保护你们?”
“没有,”残梦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怒意,“我们这边一个警察都没看到,所有警力都集中到船那边了。”
“该死...他们说那个什么‘央维’系统能绝对保证你们的安全,它到底是怎么保证的?”
“...”残梦再次抬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天空,“安全,它绝对能保证。但我实在猜不透它在想什么...总之,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央维...应该是不会出错的...”折纸在一旁虚弱地插了一句,似乎是在为那个系统辩护。
“难道让一个孩子眼睁睁看着活人被砸成肉饼,也在它的‘计算范围’之内?这就是它所谓的‘安全’保证?”残梦的声音陡然拔高,压抑的怒火第一次清晰地爆发出来。
“它是机器...执行任务...应该...没有人类的‘想法’...预演算或许有...但肯定...是没有感情地去执行命令的...”折纸努力用理性的方式解释着。
“...”残梦陷入了沉默。几秒钟后,她才低声吐出一句,“它最好是没有感情的。”
...
“该死的,提瑞斯...!我用了所有能用的频道,血脉感应都试遍了!犹太尔就是没回应...一点动静都没有!”阿卡迪奥斯背靠着冰冷的舱壁,声音因恐惧和绝望而扭曲,带着哭腔,“我们都用血脉感知了,这种联系方式,她不可能不会有反应的...!”
“...”红色头发扎着单马尾的提瑞斯靠在紧闭的门上,微微张嘴,沉重的喘息声中压抑着一丝颤抖。她想对眼前这个脖子上纹着扭曲魔纹的老同学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做好你的事,阿卡迪奥斯。不然下一个掉脑袋的就是我们。”她用力吸了下鼻子,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我当你早就习惯了。从一只脚踏入的时候这行的时候,这一天随时会来。”
“混账...!到底是谁?谁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杀了她?连个警告都发不出来?!”阿卡迪奥斯一拳砸在金属舱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她是最好的!我发誓!就算是我们这些...‘不受待见’的魔族,她的价码也是顶尖的!该死...真他妈该死...!”
“也许是被哪架该死的无人机流弹打中,也许是中国那些会中国功夫的狙击手吧...”提瑞斯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告诉过你,告诉过你们所有人,不要小看任何超级大国的官方武装力量,不要忘了他们是怎么将整个世界踩在靴子下要求所有人服从他们规则的..跟他们比起来,我们这些‘法外之徒’的杀人放火业余得像在过家家。”
“...可犹太尔她...”
“别忘了,能在佣兵圈子里混出头的‘高手’,大多是那些大国正规军、情报部门筛下来的‘残次品’!”提瑞斯打断他,声音带着自嘲,“我们在海上横行霸道,在非洲宰几个土皇帝耀武扬威,就真以为自己是执棋者了?笑话。我们只是棋盘上的卒子,那些看起来缩头缩脑的超级大国,才是真正的棋手。”
“放屁!犹太尔在欧洲军队里也服役过!”阿卡迪奥斯激动地反驳,指着自己,“我们宰过圣殿骑士!在中东的天空战争里!你忘了她宰掉了多少那些狗娘养的正规军的该死的精锐?!”
“说这些现在有屁用?她还是没了。”提瑞斯的声音冰冷,终结了争论。
“我是说一定是他妈的,中国人也是他妈的布尔什维克,中国人也他妈的养了那些我们亲爱的‘同胞’当狗和打手!向人类摇屁股,然后人类拿一根名为平等的棒棒插入他们他妈的腚眼里,他们!就会他妈的!把他们的血脉‘骄傲’的力量拿来他妈的像是,天空战争里把我们当狗杀的苏联人一样用来砍我们脑袋!!除了那些亲爱的‘同胞’谁能一声不吭的让犹太尔就这么死了!这些杂种,叛徒,败类!该死,真该死!真该死!!撒旦被阿斯蒙杀死了,旧恶魔王又全部弃我们于不顾,都是因为该死的人类!还有该死的上主养的×子和看家犬!!”
阿卡迪奥斯的悲伤和无力已经变成了愤怒和不甘,在那叫骂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哭泣。一般情况下,自己会阻止她,或许以前犹太尔在的时候还会在旁边冷冷的嘲讽她几句。但提瑞斯知道她很伤心,算了,让她骂吧,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骂了。提瑞斯一路和她们走来,知道这一生过的太不痛快了。
“该死的,提瑞斯...”阿卡迪奥斯瘫在墙上,绵软的滑了下来,她的愤怒变成了一种无力的微笑,满脸都是泪珠,“说出来也不怕你再笑我,也许我会想当个医生的...”
欧洲从来不可能真正接纳魔族,特别是天空战争以后,自己这些倒霉蛋就更不受世界待见了。犹太尔曾经为教会立下汗马功劳,结果需要有人为行动失误负责时出来顶替人头罪,她被毫不犹豫地推上了谈判卓。自己这些出生即离群的魔族不可能有什么公平地位,阿卡迪奥斯被同学陷害,很快就失去了魔族在奥地利攻读一切学位的努力。自己有些人类喜欢的姿色,像老鼠一样在法国首都的地下活命。第一次杀人是法国的一个地下**会所,死掉的是一个巴黎警察。
“抱歉了...姑娘们...”杰克摇晃着趴在吧台上,手里抓着一瓶只剩小半的威士忌,胡乱地灌了一口,醉眼惺忪地嘟囔着,“老子当初拍胸脯保证...钱是没以前那些金主砸得多...但日子绝对安稳...结果...哈...直接给你们送进地狱观光了...”
“...”提瑞斯依旧靠在门边的墙上,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您当初地中海‘大生意’做的风风火火时,就该想到可能会有今天。”
“是啊...他妈的...做‘买卖’永远得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背后捅来一刀,让你死得像个笑话...捅刀子的可能是契卡,也可能是那些穿得人模狗样的‘合伙人’...他们永远干干净净,脏活累活都是我们这些‘手套’干...”杰克又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下巴流下。
“您要是躺在东南亚玩玩女人,在马尔代夫沙滩躺着数钱多好...那单子风险多大我提醒过...”提瑞斯顿了顿,叹了口气,“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所以,老板,接下来怎么搞?”
“提瑞斯...”杰克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她,“...想过就这么...举手出去投降吗?赤佬的监狱...听说伙食还行?”
“我拿一分钱办一分事,老板。我的合同还没到期。”提瑞斯无奈的耸了耸肩。
“哦...该死...有时候我会想...真的...也许你就该留在希腊...”杰克的声音带着醉意和一丝罕见的、或许是错觉的真诚,“赤佬对你们这些...呃...特殊人才,待遇其实不差...”
“算了吧,”提瑞斯嗤笑一声,“脖子上套着‘平等’的项圈生活?那种日子会让我们失去獠牙,随时可能任人宰割,二战前我们可是认真的想过放下屠刀融入欧洲的,结果等来的却是基督教法西斯的工业化屠杀。再说,天空战争之后,‘魔族’加‘雇佣兵’这标签,在希腊能招人待见?他们不把我一层皮扒了都算仁慈。而且您睡过那么多姑娘,还会在乎我这个打手?真让人感动。”
“提瑞斯...我...我他妈不只是把你当...”杰克挥了挥手,似乎想辩解,最终还是颓然垂下,“...算了...操...都他妈算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肺里的酒精都置换出去,“哦,丹尼尔,阿普,布兰登,阮成...我他妈居然记得每一个名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老子连擦屁股的纸都记的这么清楚。把你们从死人堆里、破监狱里捞出来,再养成只听老子话的狗...可花了大价钱啊...真他娘的...中国人真不心疼钱...”
“您要是把钱存进他们的银行或许您还好过一些,起码他们的信誉可比联邦储蓄高多了,”提瑞斯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末日狂欢般的轻松,“不过...这段日子确实还行,对得起您给的工钱。”
“哦?哈哈哈!说得对!起码赤佬不会莫名其妙把你的存款冻结!哈哈哈——!”杰克神经质地大笑起来,又猛灌了一口。
“哈哈...呃...!”笑声未落,甲板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和金属扭曲的可怕声响,整艘船都随之震动。
“杰克!别他妈再灌你那猪脑子了!”托马斯从门外跌跌撞撞冲进来,脸色煞白,“中国人又上来了!还带着...带着一个他妈的怪物!你真该去看看那鬼东西!”
“...哦,真他妈见鬼!”杰克骂了一句,猛地抓起吧台旁呆呆缩在角落的酒保,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手枪,同时朝提瑞斯吼道:“提瑞斯!再去下面弄几个‘筹码’上来!”
“嘿!住手,杰克!”提瑞斯厉声喝道,上前一步试图阻止他把酒保拖出去,“再杀几个人质,你就彻底没没筹码了!我说过别赌敌人的道德底线!你要是再多杀几个人,赤佬可能会真的直接毙了你!在这片土地上杀人,即便是英国女王都得偿命!”
“哦真他妈的!比起蹲一辈子黑牢,老子宁愿现在就轰轰烈烈!”杰克挣扎着,酒气熏天。
“守住这一次攻击,然后他们不妥协,就直播每隔一段时间处决一名人质,把事情闹大。他们作为‘革命灯塔’也是要脸的,不可能真的蔑视无产阶级生命。”
“提瑞斯!你还在给这个醉鬼出主意?!”托马斯急得跳脚,“守?拿什么守那个怪物?我们投降吧!去戈壁滩种树也比被砸成肉泥强!”
“怂包软蛋!老子当初瞎了眼才找你合作,废物托马斯!”杰克破口大骂,“你敢举手投降,老子现在就崩了你!”
“我的老天爷啊...”托马斯绝望地捂住脸,“提瑞斯的办法前提是我们能守住!等你看到那东西,你他妈就不会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