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13岁的时候就给人带进学校了。”

夏因一路沿着走廊前进，雪秋像个随从般紧跟在他身旁，生怕落下一点距离。

“雾月琉璃，这个名字之前也跟你讲过，那时是我的学姐，就像我现在带你一样，当时学校是安排她带我，但我可不是提前批新生，我能被招进来，估计是因为我爹。”

“你的父亲？”雪秋问。

“他呢……他的事跟我讲的没关系所以就不提了。”夏因把刚刚延伸出的话题掐灭，像是随手掐灭蜡烛的火苗。

“主要还是讲雾月琉璃吧，毕竟我要跟你讲的是我是怎么怎么变强的，而不是我父亲是多么多么伟大。”

“就算讲我父亲你现在也见不到他不是吗？而且我们的关系也没好到见家长的地步，虽然你没有家长我也没有……”

雪秋从心底里有一种打断他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可夏因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甚至还没开始就把主题引偏了。

“呃呃，还是回归正题，”他清了清嗓子，“撇开中二病不谈，我那学姐是个很强的人，强到什么程度呢？你应该记得我的契律是什么吧？”

“应龙。”雪秋轻声说。

她其实不完全知道夏因的契律，只是记得契律名称而已。

“对没错，不过呢你说巧不巧，学姐的契律也正好是应龙，用的还比我顺手。”

“你应该知道『应龙』是什么，额不知道也没关系，魔法听过吧？能化腐朽为神奇，应龙也差不多，反正大概就是在一定范围里砍砍砍杀杀杀的，和魔法半斤八两。”

雪秋的思维有点转不过弯。

化腐朽为神奇跟杀戮的关系，似乎不亚于意大利面和42号混凝土。

但她清楚记得『应龙』被编为领域系契律，这和夏因描述的差不多。

“因为她很强，所以我也要变强，不然会拖累她的，当时我的心理跟你差不多，就是这么想的。”

夏因想了想，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幽幽地说，“之后两年，从大一大二，所有课我学了个遍，绩点也是一绝，不像现在……我连哪节课在哪间教室上都给忘光了。”

在雪秋眼里，夏因，或者说如今的夏因确实有一种慵懒感，好像什么事对他来说都没有特别大的兴趣。

“后来呢？”雪秋盯着夏因垂下的衣角问。

“怎么又是后来，后来好像是……”

“咳咳。”

一声刻意的咳嗽，中断了这在外人眼里像是单方面讲故事的谈话。

雪秋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她们已经走到走廊的又一处分叉口。

而分叉口左侧房间边上，那个留着络腮胡，长得颇为壮实的老顾站在门边。

他手里提着两只袋子，一大一小，外表清一色的漆黑。

“你们聊的也该差不多了，把这些衣服拿回去试试，合身的话下午穿上。”

雪秋接过比较小的袋子，她记得上次领衣服还是那套学生制服。

虽说灵学院是所大学，可它的创立者似乎为学生们设置了统一着装的要求，除去学生会的纯黑色会服外，通常是清一色的深蓝。

“这是防化服吗老顾？可是幽都好像没辐射吧，如果有辐射穿这身也不顶用啊。”夏因拎着袋子看了又看。

“它能帮你们降低影基浓度带来的麻烦，免得被一些特殊的影鬼缠上。”老顾的语气不再是那么大大咧咧，他更像是在认真和二人科普。

雪秋还记得什么是影基浓度。

譬如，她的影基浓度只有8.04%，就算没有这身衣服，在影鬼眼里，她大概也只会是普通人。

她在没有入学前一直不清楚，影鬼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怪物，它们袭击人类是本能还是有特殊目的，是为了吃人，亦或是嗜血本能。

这几个月里，雪秋暂时知道了一部分，比如，影鬼的杀戮意志来源于嗜血本能。

但是，雪秋没有追问夏因这个问题。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还是先好好穿着这身黑衣服，剩下的要等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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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从上午来到下午，对幽都的天空来说却没有任何变化，它还是一样地红，红中带着阴冷森严。

绯色天空之下，黄沙漫天。

可就在这黄沙之间，却有一条不受狂风侵蚀、低温肆虐的小路，小路上，由十来个人组成的队伍正在稳步向前。

雪秋自然包括在里面，当然，里面还有夏因、欧梓芸、苏熙，带头的人是老顾，他们全身上下都被黑衣所笼罩，唯有脸上是暴露在外的。

照理说，那暴露在外的面部必定会被风卷起的沙尘迎头痛击，可他们不但没事，就连行进速度也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这归功于队伍领头的络腮胡男人，也就是老顾，他的契律似乎可以构建一个有限的领域，风和沙尘都被隔绝在外。

可即便如此，雪秋不觉得这种能力会为她们提供氧气。

换而言之，这个名为“幽都”的地方是有空气、可以正常呼吸的。

这支队伍的主力是老顾和研究员们。

他们都背着包，还各自端着模样介乎冲锋枪与霰弹枪之间的银灰色枪，据说里面都填装了名为“破鬼弹”的特殊子弹。

至于雪秋她们，比起同行人员，她们四个现在更像是这支队伍护送的珍贵宝物。

她们处在队伍中间偏后的位置。

尽管欧梓芸和苏熙手上也有枪一样的武器，就连雪秋的腰间也挂着把手枪——她的那把并不是来自调查团，那把手枪是夏因之前带在身边的。

而夏因本人，他今天只带了那把名为“雾切”黑色长刀，那把冷兵器与周围的热兵器们格格不入，仿佛刚刚从某个以刀著称的朝代穿越过来。

可能是嫌路上太过沉闷，夏因又对着雪秋一顿废话输出。

“有没有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外星球，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这些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火星，但我们如果穿着这身去火星的话……”

“嘘。”夏因腰被猛掐了下，他回头看去，欧梓芸已经比出了安静的手势，示意他赶紧闭嘴。

他们走过的路并非纯粹的荒野，周围其实是有建筑物的。

那是些已经被风侵蚀到不成样子的矮房子，大多像是上世纪末的自建房。

但是，作为不毛之地的幽都，为什么会有这些房屋呢？

雪秋想起那天上午，她和夏因、卡洛司在去往亭安路上的上午。

那时的天边同样绯红，高速路上破败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