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夏因差点把嘴里的豆浆一口喷在老顾脸上，好在他及时把它们吞了下去，而后发出了那媲美呕吐的声音。

“……”

夏因这回没有说话，他用那双死鱼眼死死盯着雪秋，雪秋总觉得那副眼神里多了点什么，像是为她的不中用叹息，又像是在问她“不是让你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了吗”。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甭管新不新生的了，有我们这些A级顶着，还能让鬼吃了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在校生不成？”

老顾站起身，看样子他通常会在早餐上花不少时间，像刚才那样的鸡蛋壳，已经悄无声息地堆成了一座小山。

欧梓芸和苏熙也依次离座，苏熙临走前还凑到夏因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但雪秋一句话也没听见。

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做？雪秋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的决定。

正如夏因所说，不和他们出去也没关系，她现在的契律是『镜妖』，实际契律则是复制过的『白泽』。

可就算是『白泽』，雪秋本人也几乎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旁听过几节课的她清楚，幽都也并非人人都可来去自如的公园。

“咳，咳……”夏因干咳了两声，似乎还没从刚才的窘境中走出。

“对不起，学长。”二人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雪秋还是决定先声致歉，即便她还没想好要说什么。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她就是一个不善做决定的人，是否要竞选班委，是否要参加校运会，是否要报名参加某某比赛……

更多的时候，她总是紧跟在其他人后面，就像那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物理竞赛，当时是有江丞苏青鸢在。

可现在，她和她们已经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这种性格，说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就算变成女孩了也还是如此，一直被夏因带着走。

假使夏因某天说“我刚好缺个女朋友，你以后就当我女朋友好了”，她也不见得能马上想好拒绝的理由。

可这次，她却没有乖乖听夏因的话。

“你是想变强吗？想的话点点头，不想就摇头，不点头也不摇头我就当你默认了。”夏因干巴巴地说。

他话里的干巴巴一部分来源于语气，但更多是因为杯中的豆浆已经见底，他只好一边干嚼包子，一边斜眼看着雪秋。

雪秋愣了下，她下意识的反应是摇头，实际行为确实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实话，虽然她没有说话，但她不想一直维持现在这副模样。

现在的她固然比刚入学时强上百倍，无论从体能还是生活习惯，甚至跟着夏因学习了一小部分格斗技巧。

可雪秋终究还是雪秋，夏因可以充当师兄师父之类的角色，却很难在几个月里，就把刚刚见证世界暗面的普通人变成冷血无情的斩鬼者。

“我也不是没想过你会这样，毕竟这严格意义上不算什么高危险任务，我只是……觉得总会出意外。”

“就像那些都市异能小说里，前辈带新人开始的第一次任务总会出现最终BOSS，然后前辈就会‘咔’得一下挂掉，新人会因为这个原因励志复仇，而我现在应该算是你的前辈，苏熙和欧梓芸也是。”

夏因把最后一小块包子皮吞了下去，左看看右看看好确认没其他人在偷听他的话。

“我……”

雪秋很想说些关于“我不该这么任性”或“都是我的错”的话，但很显然，夏因还没收住嘴。

“你别想太多，别搞得我像什么恶毒男配不舍得让女主变强……”

“我的意思是，你不去也不会损失什么对吧。不过呢，你去的话其实也没事，来灵学院的人谁又想当个废柴呢？常霂的话另说，反正我刚来的时候就一个劲儿的想变强，因为当时带我的是学校里最强的人。”

见雪秋没什么反应，夏因又比了个手势，示意她跟着自己离开这里。

调查团的餐厅区通向两边，一边是刚才来的宿舍区，另一边则是老顾他们离开的方向。

夏因要带她去的就是那条通道。

雪秋好奇他们为什么看上去像第一次来，又对这里那么熟悉，好像谁都知道点关于“调查团”的事情，只有她单纯得像张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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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青潭通向亭安的盘山公路边，夕阳同时映射在树林、岩石和来来往往的车顶，仿佛在它们身上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刻痕。

现在的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六点，可天却还是那么亮，亮得李锋认为现在还是上午。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一辆白色奔驰的后座上。

他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情愿坐上这辆车的。

李锋还记得那天晚上的后续，和他见面的不是什么小男孩，而是个留着乌黑长发的漂亮女孩。

女孩看上去二十来岁，身材窈窕，头发长到腰以下，身着黑色制服，有着典型的黑长直制服美少女形象。

她说她姓鹿，还让李锋管她叫鹿小姐。

起初李锋觉得女孩只是一时兴起，可之后的短短一周里，这位鹿小姐一直来找他。

先是约她下班一起吃饭，之后又是去看电影和游乐园，甚至某次喝醉了还搂着李锋笑个不停。

仿佛她其实不是那天邀请他来这里的人，二人只是恰好在那天夜里邂逅。

而今天这趟车，女孩的理由同样是“一起去邻市旅行”。

“鹿小姐，你们真不是搞人口贩卖的吗？”

李锋身上系了安全带，他觉得这更像条粗绳，把他，还有身边低头坐着的男孩一起捆在后座上。

男孩从李锋上车前就坐在那儿了，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蓬松的头发看着莫名眼熟。

这么说来，今天鹿小姐也穿着黑西装，他们这身行头，比起旅游，更像参加一场葬礼。

李锋其实早就想拒绝这次所谓的“旅行”，因为是在太过诡异。

他们中午出发，这就意味着必须在亭安过夜，他和女孩才认识不到半个月，一起出去旅行也太奇怪了吧。

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迷迷糊糊地上了车，好像被谁引导着，像颗棋子一样。

“『战车』呢？”男孩忽然问，他的声音很轻。

李锋下意识“嗯”了下，可他很快就发现男孩问的不是他，而是开车的女孩。

“他已经到了，‘王’让我们把这人也带上。”

“『战车』又脱离了我们？”

“他从不按计划行事，总是脱离我们，有时还需要我去救他。”鹿小姐轻声说。

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美好温柔，就好像那美好和温柔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李锋傻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这俩鬼鬼祟祟的家伙来这里。

他后天还得上班。

这时，男孩终于抬起了脑袋。

李锋有一瞬间觉得脑子快要炸开了。

他忽然听到了风铃声，声音响个不停。

在他眼里，所见的一切不知为什么多出一层淡红色滤镜。

而男孩那双眼睛里，像是被均匀地抹上胭脂，红得发亮。

ps:封推和比心的最后波纹消失，书数据和榜单排名都在往下掉，希望之后能好些吧。

双更都是两章一起发的，感谢坚持追更到现在的各位，明天同一时间继续双更。

好久没有求月票了，还是求一下吧（大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