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黄色大地上，一行人穿梭于旧楼与废墟之间，头顶是深不见底的绯红色。

这已经是雪秋他们离开调查团后的第二个小时。

风还是那么大，卷起沙尘打向雪秋，却又在距离她还剩一米左右的地方被拦住，那是无形的墙壁。

自从欧梓芸让夏因闭嘴后，整支队伍里就只剩下脚步和呼吸声，雪秋紧紧跟在夏因后面，生怕自己被落下一点。

这里是幽都，是与现实世界隔绝的空间，而她仅仅是个还没上过几天课的新生，虽然是提前批，但等级只有D，契律还变成了专精治疗的『白泽』。

如果她用『镜妖』模仿的是『应龙』该多好，夏因的契律就是这个。

雪秋轻轻摇了摇头，也许是夏因的被迫沉默让环境变得压抑，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后，众人眼前终于不再只是旧楼、废墟和黄沙。

他们走过，以及正在走的土路尽头，一栋形状完好、刻有猩红色眼睛标识的建筑终于出现在眼前。

雪秋记得那个标识。

就目前看来，那只红色眼睛可能是学校的校徽，她的学生手册和学生卡上都有和那一模一样的标志。

“唔唔……唔唔唔唔……”

一阵闷哼声从她正前方传来。

夏因回过头，用手大幅度比划着些什么，同时不忘以“唔唔”声充当无穷无尽的废话。

“咳咳，不用保持静默了，这附近不会有影鬼的，咱们暂时安全了。”队伍正前方，老顾在朝他们挥手。

他的声音本来就大，在这寂静无人的地方仿佛被放大了几倍。

就像自带了一个喇叭，好让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听见。

“呼……憋死我了雪球，”夏因长舒一口气，“你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刚才见到的碎砖碎瓦是什么东西，还有没塌的那些房子，如果放在现实世界，估计这里都已经被开发成旅游景点了。”

“你可以直说重点，而不是废话连篇。”欧梓芸说。

她们已经陆续进到这栋建筑里。

雪秋周围也不再是安静一片。

她能听到科考人员之间的议论声，机械的嗡鸣，以及一小串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风铃声。

很显然，夏因和欧梓芸向来都是不对付的。

雪秋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瓜葛。

至少现在，夏因估计还是会服从这位学生会会长的命令。

当然，他更想是个半吊子，在听命这点也不例外。

“重点？我讲的都是重中之重好吧，会长阁下您如果实在看不下去，可以来亲自为我们纯洁无瑕白如玉的雪秋同学科普一下什么是幽都，什么又是调查团。”

“首先我得纠正你，玉不只有白色，玉还有青、赤、黑、黄四种颜色，而且你刚才说的那些根本毫无用处，因为它们都是在断代之后才被建造的房屋，距离现在只有不到五十年的历史，影鬼摧毁了它们。”欧梓芸一字一顿。

雪秋对“断代”二字并不会感到陌生，今天早上，老顾好像和欧梓芸讲过一些关于幽都的故事。

当然，也可能是历史，这种可能性还比较大。

只是把它们当做既定事实的一部分，对雪秋来说还是有些困难。

欧梓芸看了雪秋一眼，确定她还在听着后才继续道，“我们现在正处在位于幽都的灵学院幽都调查团二队，这里是他们目前正在研究的一处遗迹。”

雪秋默默站在靠墙一侧的位置，她进来后才发现，这栋建筑物事实上是围绕内部的某件东西所展开的。

那东西不是什么化石残骸，而是间破败不堪的低矮小屋。

也就是说，他们以这间屋子为中心，向外眼神构建了整栋建筑。

“没错，那是他们在2012年发现的，这间房子没有在断代中被摧毁……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断代吧，雪秋？”欧梓芸问。

“当然不知道咯，就算知道，也只是早上听老顾吹水的时候顺便听点儿进去。”夏因替雪秋把话说出口。

雪秋知道“断代”的字面意义是什么，对欧梓芸说的话姑且也有了一知半解。

能多听些到底也是好的。

“从客观历史上讲，断代发生在十九世纪中叶到二十世纪初，但直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调查团才彻底从断代影响中恢复过来，不再独立于灵学院活动。”

雪秋觉得欧梓芸说这番话的时候，比起学生会会长，倒更像是个小学历史教师，在很认真地给乳臭未干的孩子们科普什么是一站，什么是二战。

可惜，她小学时没有历史课，欧梓芸也不是老师。

“会长阁下讲的还是太学术了啊，总的来说不就是，现在的调查团不知道以前的调查团长什么样，费劲千辛万苦在考古嘛。”夏因说。

“别插嘴，你总是擅自打断我的话。”

“好好好不插嘴不插嘴，我先先闪人就是了，雪球你慢慢听，到时候给师兄我汇报一下学习情况好不好。”

夏因退至一边，像是准备在这栋建筑里逛上一圈。

雪秋其实多少也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有时她能听见微弱的风铃声，有时却没有。

欧梓芸之后和她讲了关于众多学者对那一百年断代的解析，还有这座建筑事实上也包含了临时构建的生活区等等，但她都只是听了个大概。

她渐渐觉得，自己的生活忽然从《龙族》变换到了《○击的○人》。

夏因这几个月以来也重温过几次，作为室友，她到底还是“耳濡目染”了些。

虽然这只是为期一周的实践实习，欧梓芸甚至没有派她去做些什么，还让夏因也跟了过来，仿佛她们只是为了帮她把那等级升上去。

时间来到晚上，也可能是傍晚，在幽都，外面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说调查团的基地窗户很少，那这栋建筑的窗户几乎没有，整栋建筑拥有自己的一系列系统，包括了照明、换气，却没有恒温。

雪秋独自坐在床边，与调查团的单人间不同，那是间双人宿舍，只是她原本的室友从夏因变成了苏熙。

其实她原先还是想跟夏因待着的，比起欧梓芸和苏熙，雪秋对夏因的认识稍稍多些。

不过，那位学生会会长长似乎很担心夏因对雪秋动手动脚，执意让夏因和老顾睡一间，还建议雪秋回学校后可以搬到其他寝室……

于是乎，她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雪秋脱下鞋袜，这里虽不是调查团基地，但还是属于它们的一部分，自然也有对应的卫生间与淋浴间。

而她现在要做的，大概是洗个澡。

进到这里以后，雪秋总是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说不上来的违和，像是思维被蒙上了一层纱布，可她不清楚那块纱布在哪里。

终于，那块蒙着的纱，在雪秋进入浴室的那一刻落了下来。

是轻轻的风铃声，风铃声在逐渐变大。

雪秋眼前的一切，不知不觉间又被盖上一张薄布，薄布中透着灿烂的红。

ps:看同期的书都上了推荐，略微有点内耗，慢慢调整，双更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