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坐在府衙后堂那盏昏黄的油灯下,面前摊着一张朝天城的舆图,眼神却毫无焦距。

林默成那张挂着和煦笑容的俊脸,与那双冰冷淡漠、视万物为刍狗的眼眸,在他脑海中交替出现,形成一种极致的割裂感,让他不寒而栗。

他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了。

“头儿,都查过了。”一名心腹捕快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声音压得极低,“那林默成绝非寻常武者。半年前京城钦天监曾发过密函,说观测到天外流光坠入东阳郡...”

“说重点。”

“是。密函记载那流光坠地时,方圆十里草木逆生,有老农看见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从坑里爬出来…”汉子揉着手腕,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纸,“这是按目击者描述绘制的画像。”

粗糙的宣纸上,墨迹勾勒出的人影让周通瞳孔骤缩。

画中人与林默成有七分相似,只是更显狼狈。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画像角落的批注——“疑似仙堕”。

这两个朱砂小字像两滴血,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他院里那个受伤的女人来历查到了吗?”

“城西最近半月,并无任何匪徒作乱、英雄救美的传闻。属下还特意查了各大医馆,也无人收治过身负重伤的年轻女子。”

“知道了。”周通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结果,正如他所料。

那个凭空出现的神秘女子,和那具凭空消失的尸体一样,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而这两件事,都指向同一个人——林默成。

周通站起身,在堂内来回踱步,脑中飞速运转。

林默成实力深不可测,行事滴水不漏,从他本人身上下手,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么,唯一的突破口,便只剩下他身边的女人。

……

与府衙的沉凝压抑不同,林默成的小院内,春色正浓。

经过数日的辛勤耕耘,他体内的伤势又恢复了一丝。

虽然这点进境对于他那破碎的元婴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但力量增长的滋味,总是令人沉醉。

这一日午后,林默成斜倚在庭院的软榻上,怜星被他强行抱在怀中,充当着人形暖炉。

她身上穿着棋阳的旧衣,宽大的衣衫掩不住那丰腴玲珑的曲线。

她的眼神依旧是空洞的,带着刻骨的恨意,却再也做不出任何激烈的反抗,像一只被拔光了所有羽毛、折断了翅膀的金丝雀,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华美。

棋阳和琴月则分立两侧。

琴月正细心地为林默成剥着葡萄,满眼痴缠。

而棋阳,则垂手侍立,眉眼间一片死寂。

她的身体已经学会了顺从,心却如同被冰封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她只是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个曾经骄傲不屈的女子,如今在林默成怀中逆来顺受的模样,心中除了悲哀,更有一种唇亡齿寒的恐惧。

“公子,”琴月将一颗晶莹的葡萄送到林默成唇边,娇声道:“怜星姐姐的身子似乎好了许多呢。”

林默成张嘴含住葡萄,舌尖有意无意地扫过琴月的指尖,引得她一阵娇羞。

他这才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怀中的怜星,笑道:“嗯,恢复得不错。再过些时日,想必能派上更大的用场。”

他口中的“用场”二字,让怜星和棋阳的身体同时微微一颤。

就在这时,一名王府的管事太监迈着小碎步,恭恭敬敬地来到院外。

“林宗师,王妃有请。”

林默成眉头一挑,将怀中的怜星随手推给琴月,整理了一下衣衫,施施然起身。

宁王妃的书房内,檀香袅袅。

这位风韵犹存的贵妇今日穿着一袭绛紫色的宫装,更衬得她肌肤雪白,身姿丰腴。

见到林默成进来,她那双保养得宜的美眸中,立刻漾起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亮光与热切。

“林供奉来了,快请坐。”

“不知王妃召见,有何吩咐?”林默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毫不避讳地在她那成熟饱满的曲线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宁王妃被他看得脸颊微热,心跳也乱了几分,却并不恼怒,反而有一种久违的、被一个强大男性所渴求的隐秘得意。

她强自镇定心神,正色道:“本宫今日请你来,确有一桩要事相托。”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三日后,王爷将有一批贡品需秘密送往京城。

这批贡品事关重大,乃是献给当今圣上的寿礼。

只是……近来黑风寨的匪首‘过山风’在沿途作乱,此人乃是成名已久的先天宗师,手下喽啰众多,官府数次围剿都无功而返。本宫担心……”

“王妃是想让林某护送这批贡品?”林默成打断了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正是。”宁王妃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期盼,“王府其余供奉,无人是那‘过山风’的对手。

此事,只能仰仗林供奉了。”

林默成心中顿时乐开了花。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正愁炉鼎质量不够,恢复太慢,这便送上门来一个成名已久的先天宗师!

那“过山风”,在他眼中,已然不是什么匪首,而是一具品质绝佳的炉鼎!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故作为难地皱起了眉头:“王妃,非是林某推脱。

只是护送之事,耗时耗力,一路之上更是风险重重。林某孤身一人,万一……”

宁王妃见他似乎有所犹豫,心中一急,连忙道:“林供奉放心!只要你能将贡品安然送到,事成之后,本宫必有重赏!黄金五千两!外加,王府珍藏的‘千年石钟乳’一滴,此物对武者修行大有裨益!”

她见林默成依旧不为所动,咬了咬银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柔媚了几分,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暗示:“况且……林供奉若觉路途寂寞,本宫……本宫可以将棋阳那丫头彻底赏你,让她贴身伺候你此行,如何?”

这番话,已是赤裸裸的引诱。

林默成看着她那双水波流转的凤眸,以及那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饱满胸口,心中暗笑。

这贵妇,怕是也快按捺不住了。

“王妃言重了。”林默成“霍”地站起身,一脸正气凛然,“为王妃分忧,乃林某分内之事,岂能只为赏赐?王妃既有令,林某纵是刀山火海,也必定不辱使命!”

他绕过书案,走到宁王妃面前,俯下身,用一种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只是,区区一个丫鬟,又怎能解林某……对王妃的思慕之苦?”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宁王妃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酥麻的电流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半边身子都软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林……林供奉……光天化日……”

“王妃放心。”林默成在她柔若无骨的手背上轻轻一吻,笑容邪魅,“林某自会办妥此事。待我凯旋之日,再来向王妃……讨要真正的‘赏赐’。”

说完,他松开手,朗声一笑,转身大步离去。

只留下宁王妃一人瘫坐在椅中,面色潮红,心如鹿撞,久久无法平静。

回到小院,林默成当即宣布了要出远门的消息。

琴月满心不舍,却也知道是正事,乖巧地为他收拾行囊。

怜星则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毫无反应。

唯有棋阳,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那双死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

“棋阳,”林默成走到她面前,淡淡地开口,“你随我同去。”

棋阳的身体猛地一僵,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为什么……是我?”

“因为,”林默成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戏谑与不容置疑的霸道,“这一路上,本宗师需要一个暖床的丫鬟。

而且……我也想让你亲眼看看,那些所谓的先天宗师,在本宗师面前,是如何变成一只待宰的羔羊的。”

他的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让棋阳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她知道,这趟差事,于她而言,将是另一场无休无止的噩梦的开始。

三日后,清晨。

一队精简却肃杀的车马,缓缓驶出了宁王府。

林默成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

他的身后,是一辆外表普通、内里却戒备森严的马车,棋阳便坐在其中。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琴盒。

只是琴盒里装的,并非名琴,而是林默成那柄看似凡品、实则为仙剑的道天剑。

车队驶出城门,踏上了通往京城的官道。

棋阳掀开车帘,望向身后越来越远的朝天城轮廓,心中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而此刻,在城中一处隐秘的茶楼上,周通凭栏而立,遥遥望着那远去的车队,眼神阴沉如水。

他身旁的心腹低声道:“头儿,都安排好了。我们的人会远远跟着,绝不会被发现。”

“好。”周通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林默成那挺拔的背影上,缓缓道:

“跟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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