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丰和洛清流在南部整军备战的动静很大,哪怕金山国的情报力量在大陆诸国中并不入流也很快便探知到了对方的动作,金山王都能猜出来之前只是和他维持战线僵持的陆家叛军为什么忽然之间又要大动干戈,但他对此毫无办法。

曾经席卷过一次七国的瘟疫如今正如那绝对公正的阎君横扫大陆中东部,无论人们如何阻挡它还是敲开了金山的国门,虽说目前仅有跟九昌国接壤的几个北方边境城镇出现了少数患者,但史书上的经验告诉金山王最晚三个月整个国家都将变成感染区。

曾经为瘟疫爆发阻拦了王国远征军步伐而弹冠相庆的列国国君们如今个个苦不堪言,运气够好隔离措施做足的国君还能缩在王宫中干着急,运气不好染上瘟疫的倒霉蛋就只能躺在床上忧国忧民了。

很显然陆祁丰在此刻进军是打算利用瘟疫扩散的时间差打金山王一个措手不及,饶是对这小子恨得咬牙切齿的金山王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真有一股子拉着他同归于尽的狠劲儿。

可想而知,当陆祁丰的攻势发起之后全国将再无力量抵御瘟疫造成的社会冲击,到时候金山国的命运就只剩下两条路——要么金山王打赢这场平叛战争,但因为收拾不了后继的烂摊子让国家沦为其他东方阵营国家的附庸,要么陆祁丰的叛军成功推翻现在的金山朝廷,然后同样因为无法遏制瘟疫带来的负面影响不得不沦为西方阵营的傀儡跟班。

一想到自己的国家日后会是这样的结果,曾经踌躇满志的金山国王便不由得涌出一股难言的悲哀来,偏偏给现在这个苦果种下种子的正是他当年的贪婪和懦弱。

如果自己没有因为忌惮害死了陆祁丰的老爹并导致陆家几乎灭门,又或者自己能够再果断一些连陆祁丰那个小崽子也给干掉彻底斩草除根,金山国绝对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金山王也无法逃脱命运的追索。

事到如今金山王知道他已经没得选,索性一咬牙我不好其他人也别想好,他把东洪国派驻在金山国都的大使给请了过来。

“不知国君召外臣觐见有何要事?”自从上次那场不欢而散的会盟之后金山国和东洪国的关系便持续紧张,哪怕是金山国军跟陆家叛军打得最火热的时候东洪金山边界上都驻扎了大量的金山国军队,两国纠纷的紫荆金矿更是被重兵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按照上次会盟谈好的条件,作为割让紫荆金矿的代价东洪国要出兵帮助金山国击败叛徒拿下广信城,可背后有伊莎贝拉和洛清流支持的陆祁丰哪儿是那么好拿下的?已经将金矿攥在手里的东洪那边压根就不想替金山王火中取栗,对陆家叛军控制的区域发动进攻也就是时不时做做样子,把金山国上下给气得不轻。

故而当金山王将东洪使节叫来的时候,这位大使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金山王又来催促他们进攻了,同样的场面这些日子他已经遭遇过好几次,连忽悠都变得熟门熟路。

“沧澜篡逆和广信叛军正在集结部队准备发动大规模进攻,使者可曾知道?”看穿对方在想什么的金山王也不废话,直接将大招拍在对方脸上。

“这、国君此言当真?”还真不知道有这事的使者当场脸色一僵,暗骂前线那边的将军们也太懈怠了些。

“呵,寡人骗使者有何好处?”意识到东洪那边居然没收到消息的金山王冷笑反问。

“这倒是……”东洪使者闻言眼珠一转,是啊,人家用这种消息骗自己有什么意义?如果消息是假的前线那边随便查查就能真相大白,最后只会平白丢了金山的脸面。

“事到如今寡人也看出来了,贵国是一点帮我国夺回广信的打算都没有,听闻前线那边的将士说就是田里干活的老农都比贵国的士兵愿意下力气。”金山王揶揄道。

东洪使者没吭声,心说那不是理所当然吗?老农种田虽说要交税好歹还有一部分是留给自己吃的,他们东洪损兵折将帮金山把广信打下来有什么好处?早就已经在东洪控制之下的紫荆金矿?咱们就算不拿下广信你金山国有能力收回金矿吗?要是真有那个勇气也不至于把我叫来这里扯淡了。

“既然贵国无意遵守条约,那我看不如干脆直接把军队撤出我国领土吧,不然这人吃马嚼的我金山国也不富裕,实在养不起那么多闲人在我国领土上驻留。”金山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

“国君这是何意?”听到这话,东洪使者当场就懵了。

东洪的大军就算再不走心,十几万大军在前线摆着好歹也是个威慑,进攻他们确实不足至少防守有余啊,帮金山国挡挡战线好歹也发挥了盟友的作用不是?

可现在金山王居然主动提出让他们撤离金山境内,听这话里的意思居然是要主动站出来阻挡叛军北上的脚步?要不是知道金山王是个什么货色东洪使者还真当他有了担当呢!

“寡人可是全为了贵国着想啊。”金山王忽然慈眉善目地朝使者一笑,“使者难道连我国北部已经有瘟疫传入的消息也没听到?想来几个月内我国就将像其他前线国家那样成为疫区了,到时候贵国军队就算想走还走不了了呢。”

被一个又一个坏消息的震惊到的东洪使者差点跳起来骂娘,他妈的那些监察使都是干什么吃的?这种关键消息都能漏掉,搞得他今天像个耳聋眼瞎的蠢货处处被动。

但不得不说这位使者能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驻扎金山国都还是有几分外交大员的急智,很快他就意识到金山王这看似友善的建议实际上是给东洪挖了一个天坑。

如果单纯从东洪国的角度出发,趁着瘟疫席卷金山之前将军队撤出去绝对是好事一桩,可若是将目光放在东方阵营整体,你让其他正在瘟疫和战火中煎熬的国家怎么看东洪国?

平时好处你们东洪没少吃,真遇到事儿了你们撅个腚跑了留下可怜的金山国独自面对瘟疫和叛军,怕不是到时候所有东方阵营里的国家都会感到心寒并向东洪集体施压。

这里面有个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问题在,那就是大家都在扛着瘟疫跟西方阵营作斗争,就你东洪一家仗着本土在内线光吃饭不干活,到时候列国的嫉妒和忌惮能把东洪国给压死!

原本沧澜王尚在的时候还有同在内线的金山国帮东洪分担压力,可现在沧澜变天金山国也成了前线国家,东洪就不可避免地变成了被所有人讨厌的那根独苗。眼下别看金山王信誓旦旦说什么关心东洪将士才允许他们撤离,可等他们真的撤了使者敢打包票这老小子转头就会去找前线诸国去告状,到时候东洪跳进南海都洗不清。

“国君大可不必如此。”意识到金山王险恶用心的东洪使者从牙根里挤出这句话来,“既然我国答应了与贵国的交易就断不可能背信弃义,况且这瘟疫迟早都会席卷整片大陆,我国就算是躲又能躲到几时呢?还不如继续驻扎在前线帮贵国抵挡一二。”

“哦?没想到贵国还愿意讲信用,这可真是让寡人刮目相看了。”金山王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使者一眼,“既然贵国有如此大义,寡人又岂能让贵国独美?”

说着金山王忽然拍了拍手,金山王身侧的屏障后面突然走出来几个让东洪使者眼前一黑的人物。

这些人都是前线诸国驻扎在金山国都的使节,妈的自己被下套了!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