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也就是斯特林的骑士团驻地，坐落在圣座城堡周围的小型堡垒里，相同的堡垒还有很多个，层层叠叠地包围着圣座，每一个都对应了一个隶属于圣座的骑士团，这是独属于圣座的武装力量，确保了瓦提坎的北部在圣座的控制之下。
至于瓦提坎的西边，那是贝尔王宫的位置，国王陛下的亲信，重要的王室成员们大多都在那边，从王宫到圣座，有着一条大道，国王陛下接受教皇大人的加冕，就得通过那条大理石铺成的洁白大道，举行一场隆重的仪式，红毯将会从王宫的入口一直延伸到圣玛格丽特广场，民众们沿着红毯，围在道路的两边，看着王室的禁卫骑士们一路护送国王陛下，礼花与赞美飘在空中，热闹的场景令任何看过这番景象的人终生难忘。
瓦提坎的北部和西部就是如此热闹，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南边的圣女院，圣女院周围几乎都是安静的，特别是在圣女祈祷的午后，安静的仿佛空气里的浮尘都静止了，就连修道院里撒欢嬉闹的孩子，也会乖乖跟在修女们的身后，双手抱在胸前，闭着眼，默默等待圣女教堂的钟声响过，至于圣女院周边商铺的小贩们，也自发地停止吆喝，只是默默注视着那阳光下的教堂尖顶，还有尖顶下的圆形彩色花窗，阳光将那些彩色投到石板上，钟声响彻云霄。
阿尔斯印象里的圣女院是如此，米娅记忆里的圣女院也是如此。
阿尔斯专注于回忆中的圣女院，并未去听斯特林和莱茵商讨计划，直到莱茵叫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抱歉，我刚才发呆了。”
莱茵：“你跟着我和他就好，我们会把你护送进去，今天并非祈祷日，代理圣女不会去圣女院居住，我们可以直接去到圣女院里面。”
“能行吗，机会只有一次，”
斯特林转头看着阿尔斯，“今晚过后你们必须离开，王室封城的命令一旦下来，就算是我也没办法。”
阿尔斯点点头：“记忆屏蔽的模型我已经解开了，只差去到那个地方，就能取出她...圣女大人的记忆。”
“那出发吧。”斯特林说。
这也许就是探寻记忆的最后一站了，阿尔斯想。
...
夜色已至，三人稍作准备后离开了警备室，瓦提坎的街道上已经没有居民在晃悠了，只有骑士团在三三两两地举着火把巡逻，斯特林知道同僚们的巡逻路线，便走在两人前面，七拐八拐地穿行在小巷子里，避开那些骑士们。
瓦提坎很大，从骑士团驻地前往圣女院的路程很长，再加上三人并不是走的最短路线，他们的用时只会更多，阿尔斯戴着兜帽，脸上缠着绷带，紧紧跟着斯特林，她有些紧张，尽管她的身后就是莱茵在断后。
“停一下。”
斯特林忽然停下脚步，阿尔斯差点一头撞上去，好在身后的莱茵及时拉住了她。
“怎么了？”莱茵压低声音问。
“前方好像有情况，”斯特林掏出兜里的随身沙漏，“这个时间点，他们不应该在这条街巡逻，也许他们碰上了需要排查的人员，耽搁了点时间。”
“那怎么办？”阿尔斯问。
“在这里等，等他们离开。”斯特林说。
小巷子里漆黑无光，阿尔斯呆立在黑暗里，她甚至能感受到胸腔里微弱的心跳。
“别紧张，”
莱茵凑在她的耳边轻轻说，“哪怕有人发现了你，我也有办法把你弄出去。”
“嗯。”
阿尔斯应了一声。
漫长的等待后，外面那群骑士的喧嚣消失了，火把的光亮也逐渐远去，阿尔斯松了口气，终究是虚惊一场。
又走了一会儿，远远的，阿尔斯已经能从巷口看见圣女院的尖顶了，那尖顶仿佛承载着人们对于神国的向往，可顶上仍旧是黑夜。
“等等...”
阿尔斯小声说着，然后用手扶着巷子里的石墙。
“怎么了？”
斯特林和莱茵同时停下来，看着她一手扶墙，一手捂着额头的样子。
阿尔斯用力捏了捏自己的眉间：“记忆...”
“记忆涌进来了？”
莱茵想起自己，曾被大量涌入的勇者记忆痛到晕过去。
“嗯...很多...”
阿尔斯的声音断断续续，她似乎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记忆里，还是在现实中，她颤抖着，“鸽子...羊皮纸...会议...很多人...很多人围着我，这些人都是好人...有的人不见了...会议很混乱...我解散了会议...有人控告我...是那个人，那个主教...”
“别急，在这里先休息下，你先消化这些记忆，”莱茵说罢，转头问斯特林，“你的同僚们还有多久巡逻到这？”
“安心，”斯特林面不改色地背靠在墙上，“这边距离驻地很远，他们只会过来一次，你们还有时间，只要别拖到明天早上去。”
莱茵嗯了一声，这才放心地对阿尔斯说：“慢慢来吧。”
阿尔斯昏昏沉沉，压根没有听见他和斯特林的对话，她只听见莱茵在她旁边说着什么，她紧紧闭着眼，想让黑暗驱散这些不断涌入脑子的光怪画面，可这些画面却如同脱缰的马，丝毫不给她准备的时间，画面快速闪动，快得像是一条线，她甚至在回忆里看见了莉娜，听见了莉娜...那个穿着修道服，跟在米娅身边的小修女，眉眼间都是她母亲莉莉的影子。
真的是她...莉莉带着她，母女两离开南方，北上去找丈夫，莉莉没有找到丈夫，把睡着的莉娜抱在修道院门口，然后离开了...
地动山摇般，画面忽然开始摇晃。
“阿尔斯...”
...
“阿尔斯...”
...
“阿尔斯！”
阿尔斯猛地睁开眼，发现原来是莱茵在摇她，莱茵的双手捏着她的肩膀，把她捏的有些疼，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她迷迷糊糊地问。
莱茵转头看着巷口：“有人要过来了。”
“谁？”阿尔斯问。
斯特林躲在转角，探出头去看了两眼，看见一个身穿圣女服的身影，旁边是一个瘦高的人，黑暗中看不清样貌，可那人身上的红白主教服极其显眼。
“是代理圣女莉娜，还有主教奥利弗，”斯特林转头说，“他们走过来了，还有十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