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去还是不去？
这个问题困扰着雪秋，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有一个答案。
她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但屋外却不会有阳光透着窗户照进来，因为窗户被白色遮罩盖住，就算没有遮罩，屋外也没不会有太阳，只有绯红色的天空。
也许幽都是没有白天或者黑夜之分的，虽然时间在这里是正常运行的，虽然这个名为“调查团”的基地里她还能给手机充电，虽然……
所以，要去吗？
按照夏因的话，再过几个小时，欧梓芸就会告知她一起跟随科考人员外出的决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她不提前告知我呢？雪秋没想明白。
在雪秋记忆里，这位校学生会会长欧梓芸的性格里不存在阴险之类的词汇。
相反，人家是学生会会长，是时刻保持骄傲与强势的学姐，假如要定义她的性格，那大概会是自信从容，仿佛所有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内。
所以，要去吗？
雪秋换上便服，来到这里后，她还不认识附近的路。
当然，她不用担心这些，她一开门就看到了倚靠在门边的夏因。
雪秋不知道夏因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一言不发，悄无声息，简直就像在走廊里待了一晚上。
“学长是在等我吗？”雪秋小声问。
“你和那个橘什么一样是个路痴我记得，不带你的话你就会迷路，那样等下某位尊贵高雅的会长阁下应该又会拿我开涮咯。”
夏因没有看她，他盯着手机屏幕，“所以想好没？”
雪秋迟疑了一秒，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不枉我昨天受冷受冻来找你，现在这种天气……还是二十四小时缩在被窝里睡觉最好了，睡觉多快乐你说是吧？不过……现在差不多该去找她们了。”
雪秋没有告诉夏因，其实她根本就还没想好。
调查团科考人员要去的地方显然不是游乐场或者公园一类的场所，那是黄沙漫天，更像死亡谷，甚至可能是比那还要危险的地方。
可她只是一介新生，偏偏评级还只有“D”。
就算她是像欧梓芸苏熙她们的“A”，可是她们现在也才大二。
至于夏因，他是个“S”级，可他这个S级偏偏已经在大二留级三年，说到底也还是学生。
而夏因说，外面并不安全。
雪秋乖乖跟在他旁边，她们一起穿过两侧未设置房间的走廊，走廊两边大都是墙体，偶尔经过窗户时，雪秋能听到明显的“沙沙”声。
夏因要带她去的地方其实是餐厅，这个设施里有足够她们四人分开的房间，自然也有相对应的餐厅，如果多逛逛，能找到图书馆和健身房也说不定。
餐桌旁，雪秋先看到了欧梓芸，之后是苏熙，再之后，她看到二人正对面坐着个男人。
男人随手把手里的水煮蛋往桌上一砸，没两下就把鸡蛋剥成赤条条的往嘴里塞，他的桌边摆着用碗盛好的豆浆，旁边则是已经用塑料袋包好的油条。
这里的饮食看上去和外面相差并不大，雪秋原来以为，她们未来七天的食物将会是各种压缩饼干和冲泡式蔬菜汤。
“多久前来着？就个笼统说法……好像一八几几年到一九几几年吧……”
“反正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那一百年里没进展，在那以前哪有什么灵学院，杀鬼的叫斩鬼人，当时杀鬼和搞研究的都在一个叫什么堂的活动……什么堂来着……？”
餐桌边，男人大口嚼起油条，嘴里的话也模糊到基本听不清。
雪秋记得男人让她们管他叫老顾，却没告诉她们他的年龄。
结果就是，老顾有时像个上了年纪的大叔似的唠唠叨叨，有时却像个刚毕业没几年的灵活就业者……
“夏哥，早。”
苏熙挥了挥手，夏因从盛放早餐的角落随手顺了几份包子豆浆，带着雪秋落座，后者对老顾刚才的话似乎很有兴趣。
又或者说，她对任何能知晓有关“灵学院”和“调查团”的东西都很有兴趣。
“为什么会断代一百年？”欧梓芸没有打招呼也没有搭理两人，她的注意力在老顾的话里，“是因为战争吗？”
“战争是一部分，咱们现在吃的穿的都是从现实世界运进来的，想就地开发？扯淡！这鬼地方连水都不能喝……”
“但断代不是因为这个，好像是……杀鬼的人里面，不少有威望的给暗杀了，有个大家族好像直接给灭门了……”
老顾喝豆浆的样子，像是醉汉喝着一碗刚舀好的米酒，咕嘟咕嘟。
而他的语气，更像是在讲跟酒桌边的其他醉汉闲扯，满嘴跑火车。
欧梓芸没再问他，她把目光转向老顾身边的两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人中身材娇小、目光躲闪的白发少女。
“雪秋，我们今天下午要和调查团的人一起前往最近的遗迹研究所考察，你要一起吗？”欧梓芸问。
她问这话和老顾差不多，没有特别的意味。
就像在说“一起去外边玩玩儿”或者“我想出门转转，你来吗”。
雪秋没想到，夏因说的“几小时后”就是现在。
“别想了会长阁下，让一个新生跟我们出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这里是集中营吗？把外面当淋浴房还是毒气室？虽然没什么两样就是了。”夏因说。
“额，其实吧，这附近也没什么怪，就只是去最近的遗迹溜达溜达。”老顾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他懒散的目光某种程度上和夏因有点像，只是多了种中年大叔的颓废感。
“看你的想法，雪秋。”
欧梓芸的语气里几乎没有强硬态度，雪秋原本以为这是对她的考验，就像一些原始部落中的成人礼是独自狩猎猛兽。
雪秋其实没有意见，如果她的初始评级不是“E”，如果她的契律是偏向防御或攻击型，而不是复制了『白泽』的镜妖。
如果不去的话也没事，她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之后有的是机会提升评级，而且按照夏因的话，这趟活动只要来了回去便能加学分，顺带还能为她好不容易升到的“D”级雪中送炭。
何况夏因也建议她不要去，她向来很听夏因的话。
“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了？要不我送你去医务室看看，老顾这里是有医务室的对吧？”夏因循循善诱。
“还是……去吧，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