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警察局忙碌得像是一锅煮沸了的粥，警察们就像一颗颗米粒，被名为犯罪的气泡拱来拱去，随时接通的电话则是涌出水面的蒸汽。

“蔚队长。”

夏芝推开刑侦科的大门，对着被一群人围在其中的蔚队长喊了一声。

蔚听到声音撇了他一眼，但很快就像没有看到他一样，重新转了回去，和那群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

“额...”

莎兰挠了挠头：“她看起来好像很忙。”

“嗯，那就算了。”

夏芝扭了扭脖子，轻拍一下莎兰的肩膀：“我收到通知，那群地面帮的家伙已经被捕了，现在正在审讯，我们先去提交报告，然后慢慢等结果好了。”

“还是逃不过文书工作啊...”

莎兰垂头丧气地鼓起了腮帮子。

“往好处想，如果我们现在开始，也许还赶得上夜宵。”

“啊，对哦。”

莎兰赶忙看了一眼手机：“还有两个小时，足够了。”

说着，莎兰往审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希望前辈们能好好审审那些渣滓。”

“放心吧，我们身上的执法记录仪一直都开着。”

夏芝戳了戳自己胸前的摄像头：“我已经把录像传回平台了，这是铁证，他们不可能抵赖。”

“哦，对哦。”

莎兰这才想起来他们身上还戴着这个东西，忍不住用拳头在自己胸前锤了一下：“那可太好了。”

“这下我可以安心去写报告啦，夜宵~夜宵~”

看着活泼地走向工位的莎兰，夏芝的表情也轻松起来。

可正当他走向自己工位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转头过去，看到蔚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脸上的刀疤严肃得让人难以置信：“等一下，夏芝、莎兰，你们两个先来我办公室一趟。”

说完这句，她没有给两人回应的时间，就直接走回了她的办公室，还用力地甩上了大门。

“她怎么...很生气的样子？”

莎兰走回夏芝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不知道。”

夏芝皱了皱眉头：“但我感觉有哪里不对。”

“希望不是什么坏事。”

莎兰忧心忡忡地到。

半分钟后，夏芝和莎兰并立在蔚队长的办公室里。

和局长那隐藏奢华的办公室不同，蔚队长的办公室极尽简约，如果不是几个保险箱和几个文件袋，恐怕夏芝会认为蔚队长才刚刚上任不到一天。

然而，在夏芝和莎兰进入办公室后，蔚队长并未像她以前一样，雷厉风行地交代完所有事情，而是闷头处理着各种文件。

第一张，第二张...

直到夏芝和莎兰感觉到站姿有点吃力的时候，蔚队长才开了口：“今天警局接了75起报警电话，核实34起，现在还有两件重大刑事案件，调用了足足120名警力，还不包括协警，所以，我现在很忙，非常忙。”

“忙到没有时间处理你们的错误。”

错误？

夏芝和莎兰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要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

蔚队长头也不抬地说道，在一份文件上盖下自己的印章：“你们比谁都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抱歉，女士。”

夏芝主动开口：“我们的确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错误，如果可以的话，请您明——”

“我刚才说了，不要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是保姆，也不是学校的老师，我不会把你们的错题抄下来然后撕碎了一遍遍喂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们想不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的话，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可...”

莎兰紧跟着想要说些什么，但蔚队长突然提高了音量：“五！”

“四！”

夏芝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今天的一切如同电影一般在他面前闪回。

他们的一切行为都严格地遵守了规章制度，开枪前的警告和宣言也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他们都没有直接开枪，要知道，按照法律规定，在那群家伙掏枪之前，夏芝他们就有开枪自保的权力。

那么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三！”

倒计时流逝得很快，一如身旁莎兰额头汗水滴落的速度。

“二！”

门外传来了一通电话，某位警员将其接起，随后抱着电话大步流星地走了起来。

“一——”

是错觉吗，夏芝似乎感觉到蔚队长略微拉长了音节，就连按在警官证上的手指都用力了许多。

等等，警官证？

夏芝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脱口而出：“我们没有出示证件！”

蔚队长的手指停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收回，紧握成拳：“勉强及格。”

“我们没有出示警官证吗？”

莎兰茫然地道。

“对，没有。”

夏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是我的错，因为我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接头，打算在接头成功后再出示证件的，但是...”

“没有但是。”

蔚队长道：“现在那些地面帮的人咬死了你们没出示证件，不知道你是警官，不仅如此，他们还把开枪射杀那名女性的错也推到了你身上，全员一致认为是受到了你的惊吓才开枪，是意外杀人。”

“这太荒谬了！”

莎兰忍不住怒道：“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但这可以解释发生的事情。”

对话进行到这时，蔚队长反而平静下来：“你们没有展示警官证，这让他们感到疑惑，并且你们还展现出了一定攻击性，这是因为你，莎兰，你在最开始的时候把手放到了枪套上。”

“我那是为了...”

莎兰的话语突然哽住。

“看来不需要我再继续说了。”

蔚队长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柔和牌香烟塞进嘴里，却没有点燃：“总之，如果事情顺利，他们中的大部分会被判无罪，只有杀人的那家伙会被判刑，看法官对他们的判罚情况，你们也不是没有可能幸免于难。”

“但我建议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蔚队长终于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现在，滚出我的视线。”

说完这句，她就又把头埋进了文件里，留下夏芝和莎兰两个人，像木桩似的待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芝才向着蔚队长行了一礼，随后拉着呆愣的莎兰，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就在他从办公室里走出的瞬间，他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警官。”

夏芝猛然抬头，正好看见白天那个拿霰弹枪的女人咧开的嘴角：“我说过的，没人能抓住我们。”

“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