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现在一个是通缉犯，一个是教会审判长，这种关系简直荒唐。
"哟，想谁呢？脸都红了。"赛琳娜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传来，吓得阿德里安差点跳起来。
"关你什么事。"他瞪了她一眼，却发现这女人正倚在门框上，机械义眼闪着促狭的光。
"让我猜猜~"赛琳娜晃了晃手里的药剂瓶，"是那位银发红眼的审判长大人？"
阿德里安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胡说什么！"
"哈！"赛琳娜得意地打了个响指，"看来我猜对了。艳福不浅啊小子，莉维娅可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
"你——"阿德里安正要反驳，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味。
赛琳娜的调笑戛然而止。她眯起眼睛："你最近咳嗽是不是有点多？"
"没事，"阿德里安擦了擦嘴角，"可能是天气变化..."
"放屁。"赛琳娜一把拽过他的手腕，"跟我来。"
————
十分钟后，阿德里安被按在手术台上，赛琳娜的机械义眼发出幽幽蓝光，扫描着他的胸腔。
"见鬼..."她盯着投影屏上闪烁的蓝色结晶，"肺部已经开始部分结晶化了。"
阿德里安皱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赛琳娜敲了敲屏幕，"你过度使用黑烟的副作用。普通觉醒者的黑烟可不会这么霸道——你这是在用命打架。"
房间陷入沉默。阿德里安盯着自己手掌上若隐若现的黑烟，声音低沉："但我没有选择。"
"蠢货。"赛琳娜翻了个白眼，"你有金山银山却只会用金条砸人。看看霍克那战，你浪费了多少黑烟在无效攻击上？"
阿德里安苦笑："那你有更好的建议？"
赛琳娜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当然有~不过..."她竖起一根手指，"这是个人情，以后要还的。"
"成交。"
"痛快！"赛琳娜从柜子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明天带你去见个人，她应该有门路。"
阿德里安刚要道谢，赛琳娜又补充道："顺便提醒你，再这么乱用能力..."她指了指投影屏上蔓延的结晶，"下次咳出来的可能就是蓝血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铁栅栏，在阿德里安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他握紧拳头，黑烟在指缝间流转，这一次，他刻意控制着它们凝聚成细密的锁链形状。
"知道了。"他轻声说，"我会注意。"
蒸汽火车喷吐着灰雾驶入第四枢机辖区的商业中心——翡翠城。阿德里安压低兜帽，透过车窗望着远处金碧辉煌的贵族区尖顶。赛琳娜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机械义眼闪烁着微光，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座椅扶手。
"所以，我们到底要见谁？"阿德里安低声问。
赛琳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蓝血大公，维斯塔。"她瞥了眼阿德里安瞬间绷紧的肩膀，"放轻松，她要是想杀我们，你现在已经是一具结晶化的尸体了。"
火车到站后，两人穿过繁华的街道，在贵族区一座镶嵌着蓝晶纹路的黑铁大门前停下。赛琳娜从怀中取出一枚刻有荆棘纹章的银币，塞进门缝。
大门无声滑开，一位身着黑色燕尾服的老管家早已静立门后。他微微躬身，银白色的鬓角一丝不苟："赛琳娜女士，主人已恭候多时。"
————
水晶吊灯的光芒在鎏金走廊中流淌，阿德里安的靴底陷进厚实的暗红色地毯。两侧蓝晶壁灯投下幽冷的光晕，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扭曲。
"她不是觉醒者吗？"阿德里安借着水晶兰盆栽的掩护低声问，"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
赛琳娜嗤笑一声："你以为教会那些大人物真在乎什么觉醒不觉醒？"她机械义眼的蓝光扫过走廊尽头，"上流社会只认实力和利益。维斯塔这样动动手指就能湮灭军队的存在，教会巴不得和她分赃——他们合伙榨干底层那些可怜虫的血肉，觉醒者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肥羊和瘦羊罢了。"
阿德里安攥紧了拳头。黑烟在他血管里躁动，像在嘲笑他天真的正义感。
————
会客厅的穹顶垂落着水晶珠帘，折射的光斑如星屑般洒落。维斯塔斜倚在蓝丝绒长沙发上，浅蓝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发间的水晶兰发饰泛着冷光。
她穿着深蓝色高领长裙，丝滑的布料紧贴身躯，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右肩的银纱披肩半遮半掩，露出锁骨处一枚蓝晶吊坠。当阿德里安踏入房间时，她缓缓抬眼——那双浅蓝色的瞳孔比极地冰川更冷，却又像暗夜篝火般灼人。
修长的双腿交叠，裙摆开衩处若隐若现的肌肤如同上等瓷器。她指尖轻敲扶手，指甲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坐。"声音像冰镇过的葡萄酒，带着令人战栗的醇厚。
女仆无声地端来茶具，赛琳娜大咧咧地瘫进沙发。阿德里安却僵在原地——维斯塔的目光像无形的锁链缠上他的咽喉，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要我亲自请你？"她唇角微扬，这个笑容让水晶吊灯都黯然失色。
赛琳娜在桌下狠狠踹了阿德里安一脚。他这才坐下，黑烟在袖口不安地游走。
"茶里加了蜂蜜。"维斯塔倾身向前，蓝晶吊坠坠入阴影勾勒的沟壑，"毕竟..."她的目光扫过阿德里安泛白的指节，"我们的客人，已经吃了太多苦头。"
发饰上的蓝晶花瓣无风自动，仿佛在计算这场会面的价码。
水晶吊灯的光芒在茶面上投下细碎的金斑。赛琳娜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维斯塔大公，许久不见。"
"赛琳娜。"维斯塔唇角微扬，指尖抚过蓝晶吊坠，"你倒是学会客气了。"
"客套话就免了。"赛琳娜的机械义眼微微收缩，"我想请你...照看下这小子。"
维斯塔抬起手，赛琳娜的话戛然而止。她的目光转向阿德里安，浅蓝色的瞳孔如同冰封的湖面："释放你的黑烟。"
阿德里安皱眉，但还是在掌心凝聚出一缕黑烟。几乎同时，维斯塔的指尖渗出幽蓝色的雾气——那不是普通的黑烟，而是凝练到极致的生命结晶。两股力量在空中相触的瞬间，阿德里安猛地绷直了脊背。
他看到了——
无数契约锁链缠绕的华丽牢笼，被蓝晶封存的惨叫，还有深藏在冰层下的...累累白骨。维斯塔的力量如她本人一般，美丽而残酷，每一分优雅都浸透着血腥。最深处却有一道裂痕，像是被人狠狠劈开的冰面，露出下面鲜血淋漓的旧伤。
"有意思。"维斯塔收回雾气，发饰上的蓝晶花瓣轻轻颤动，"难怪艾德蒙特对你念念不忘。"
阿德里安瞳孔骤缩。第七枢机主教的名字像毒蛇般钻入耳中，他突然意识到——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早就在暗处织就了一张他看不见的网。
"暴殄天物。"维斯塔轻抚水晶兰发饰，"你的黑烟在你手里，就像孩童挥舞神剑。"
赛琳娜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丝精光："所以...你有门路？"
"当然。"维斯塔的指尖划过茶杯边缘，"但我要价码。"
房间骤然安静。阿德里安握紧拳头："你想要什么？"
"啪！"
维斯塔打了个响指。发饰上的一片蓝晶花瓣飘落，在空中展开成半透明的契约文书。
"将来的某一天，"她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骨髓，"你一个小时之内的身体使用权归我。"
赛琳娜的机械义眼急速转动。这个条件比直接索要寿命更危险——维斯塔分明是看中了阿德里安未来的成长潜力。但若拒绝..维斯塔有一百种办法让他们不得不主动找她签订，她看阿德里安的眼神就是在看猎物，赛琳娜的喉头微微发紧。
阿德里安盯着契约上的发光文字："你能保证不伤害我在乎的人吗？"
"若与我的目的无冲突。"维斯塔慵懒地靠回沙发，"我这人...最讨厌无谓的杀戮。"
茶香在沉默中渐渐冷却。阿德里安突然抬头："如果我签了，能变多强？"
"呵..."维斯塔的笑声像冰晶碰撞，"你的潜力不亚于我。而契约一旦成立——"她指尖轻点，蓝晶文书泛起血光，"我必将鼎力相助。"
“不过说到底，还是看你自己的造化，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阿德里安看向赛琳娜。机械义眼微不可察地闪了闪——这是同意的信号。
他伸手触碰契约，蓝晶瞬间化作液体缠上他的手腕，在皮肤留下荆棘状的纹路。维斯塔满意地眯起眼，发饰上的水晶兰骤然绽放。
"明智的选择。"她起身时裙摆如深蓝海浪翻涌，"明天日出时，我会带你去见'老师'。"
当会客厅的大门在身后关闭，阿德里安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腕上的荆棘纹路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
这场交易，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