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店里的一瞬，她忽然有些恍惚，眼前的风景好像也变得扭曲起来，什么都看不清楚。可是回过神时，店里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所有桌椅都整整齐齐地摆在原本的位置，地板和桌面都是干干净净的，只有本该躺在沙发上的叶歌不见了踪影。
“叶歌？你在里面吗？”薇娅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那个家伙，说不定就算世界毁灭了那家伙也还是活得好好的。
“我在二楼。你先上来吧。”很快，楼上就传来了叶歌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困倦。
“今天怎么不在楼下睡午觉了？”薇娅走上楼，很快便在卧室里找到了叶歌。这家伙少有地躺在了二楼的床上，看样子好像是刚刚睡醒。
“一想到从明天开始就见不到你了，心情难免会变得有些难过，所以就上楼睡觉了。”叶歌一边起身一边打了个呵欠，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薇娅有些无语。而且，她可不相信过了今天之后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叶歌了，多半只是没睡醒在这说什么胡话吧。
“特别的日子就该留下特别的印象，要是所有事情都和平常一样就没意思了。今天咖啡店不营业哦，所以你不用着急催我下去。”叶歌笑了笑，看着薇娅手里的包包说道：“女仆装应该带了吧？”
“带了。”薇娅有些不开心地回答道。她很想说“没带”，但多半是瞒不过这个人的。联想到今天咖啡店不开门，她多多少少已经猜到叶歌想做什么了。
“换衣服吧。我在一楼等你。”叶歌摆了摆手，随意地把被子往角落一塞，很快便离开了卧室。
薇娅感觉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地加速，好像马上就要发生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她有些纠结地把折好的女仆装从包包里面取出来，一身连衣的长裙远远说不上暴露，就算是艾尔莎平时穿的女仆装都要比这身衣服短一些。
如果只是作为工作时的制服，那她确实不需要对此感到羞耻，反正也不会有人觉得自己是真的女仆。但要是现在换上了这身衣服，其中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特别是今天的阿斯蒙迪斯并不对外营业。
“……走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薇娅深吸口气，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好像在给自己打气。换好衣服下楼，脚步似乎变得比第一天刚来的时候还要沉重，内心却意外的没有了厌恶，只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叶歌。
她想，自己或许是真的坏掉了，开始因为一些小事变得患得患失，顾虑颇多的同时也无法轻易作出决定。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女孩，有着普普通通的烦恼，内心忍不住去期许的同时却又不允许自己变得那么软弱。
与索菲的交谈并没有让薇娅变得更加坚定，反而是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迷惘当中。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去掩饰这份心情，却又本能地觉得这样做没什么意义。
叶歌坐在一楼的大厅中央，背对着楼梯这边，好似心情忽然变得很好，远远都能听到他在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
薇娅没有着急过去，而是先在吧台后面泡起了红茶，一套流程过后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端起托盘走到叶歌身旁。她仔细地观察着叶歌的表情，那张似乎怎么也看不腻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好像永远都不可能在他脸上看到多么悲哀的表情。
恶魔心中是否也会有这和人类相似的喜怒哀乐呢？
薇娅心中没有来地闪过如此疑问。
“请用红茶……主人。”薇娅已经在心里做过无数次的预演，此刻终于顺利地将这个词说了出口。哪怕脸上已经红的像是火烧，但少女仍旧强撑着没有露怯，握着托盘的指尖都有些发白了。她知道这一句肯定是逃不掉的，要是主动开口说不定还能少受点屈辱。
她察觉到叶歌的视线如同针扎一般落在自己脸上，心中已经羞愧的快要爆炸了，干脆闭上眼不去看他。
“你也坐下来吧，今天没有其他客人了。”叶歌本来还想打趣两句，但看到薇娅的表现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由衷地笑了起来。
“哦……”薇娅磨磨蹭蹭地坐在叶歌旁边，把托盘放在大腿上，露出一副“随便你怎么笑吧”的表情，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
“你知道吗，薇娅。你现在的表情就好像在邀请我继续欺负你，我想应该没有人能够忍得住这种诱惑吧。”叶歌轻笑着说道。
“我才没有……要是我说不可以，你就会放过我吗？”薇娅小声道。
“当然，我从来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要是你实在讨厌的话，我们就普通地聊聊天好了。”叶歌主动给薇娅沏了一杯红茶，推到少女面前。
薇娅喝了一口红茶，心情好像终于平复了一些，抬起头看向叶歌，小心翼翼地问道：“不会是骗我的吧？你会那么好心吗？”
“嗯……怎么说好呢。”叶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手指点着下巴道：“恶魔总是贪婪的，就算是我也不例外。比起一时的满足，我更愿意为了吃到最后的饕餮大餐而按捺住心中的饥渴。越是感到饥饿，我就越能体会到自己仍旧活着的实感。”
“要是忍不住了呢？”薇娅忽然觉得，这就是她最接近叶歌的一次。无论她问什么，这个人都会如实地回答。
“说不定会疯掉吧。就算是现在，我也还是觉得好饿。”叶歌像是在开玩笑，伸出手轻轻点在薇娅的额头上，“真想现在就吃掉你的灵魂啊。”
“我们还没有签订正式的契约，我的灵魂并不属于你。”薇娅摇了摇头，又主动握住叶歌的手，“无论我提出怎样的要求，现在的你都会答应我对吗？”
“那种说法，还真是狡猾啊。”叶歌无奈地笑了笑，“好吧，仅此一次。我可以纵容你的任性。”
“我可以去期待吗？”薇娅很认真地问道。她很清楚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但那种患得患失的作态并不是她的风格。无论结果是否如她所愿，她都不会为此感到后悔。
“什么意思？”叶歌微微歪头，好像在故意装傻。
“我想问的是，我可以对你的中意擅自感到期待吗？”少女轻声问道，“就算明知道你是别有所图，但我还是想要相信你。相信你不会背叛我，就算是像你这样贪婪的恶魔也会有不愿意做的事情。”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叶歌脸上第一次褪去了笑容，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薇娅。按理来说，她是不应该能猜出来的。
“直觉。”薇娅迟疑道。她确实没有任何证据，但叶歌忙前忙后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得到自己的灵魂。他必然还有着一些更加深远的图谋，只是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而已。
“靠直觉吗……真是拿你没办法。这样吧，我还是那个要求。如果你自愿给我做个膝枕的话，我就答应你。”叶歌站起身，脸上已经恢复了无所谓的笑容。
“……好。”薇娅看着叶歌，许久以后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