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是是吉古驰——那个位于南方朝廷边缘,因与各路通商的港口而繁荣的国家

这个目的地是阿蝶提出的,原因大概就是曾经在那生

活过(当游女)比较熟悉之类的,这点建介也深表认同

磷音一行人离开建介那已成过往的村落,一头扎进了向南方的道路

义马在前方开路,那蓬松的积雪经过义马踩踏,腿上的挤压到时候后面的人更好走了一些

不过看上去她好像并不情愿,口中呼出的白气混着不耐烦的咒骂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磷音紧跟在侧,警惕地扫视着周遭,左手则紧握着阿蝶冰凉的手腕

建介背着沉重的包袱殿后,踩着前人的脚印,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还留在那片被血与泪浸透的土地上

依循义马的决定,避开了可能设有关卡,盘踞溃兵的官道,选择了更为隐秘但也更为凶险的林间小路

只是这路实在不好走,磷音那单薄瘦小的身形都差点被谷风吹倒

“啧,血腥味…还有焦糊味”

义马眼神锐利地看向前方一处山坳

“绕不过去了,前面是必经的隘口”

磷音也闻到了,那气味浓烈而新鲜

她将阿蝶往身后护了护

底声道

“小心”

四人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隘口。眼前的景象让义马也了一声。

隘口狭窄的道路上,横七竖八地倒伏着十几具尸体

他们大多穿着简陋的农民装束,手持着各种农具,兵器,从农具前沾的血迹可以看出那些人生前大概是将其当做武器了

更令人侧目的是,道路两侧原本茂密的林木被焚烧过,留下一片焦黑的残骸

几辆被砸毁的的牛车歪倒在路边

抢劫?

建介有些见不得如此血腥的场面,捂住口鼻移开视线道

“是山贼恶党…干的吗…”

义马踢了脚身着黄色罩袍头戴白色头罩的尸体说道

“不是,但也没差”

磷音幽幽的声音在建介的一旁传出

“僧兵”

突然传来的声音着实把建介吓了一跳,转头便看见磷音向自己丢来了一个东西

下意识的抓住,一看是一把小太刀,上面还沾着血

这是磷音从尸体上搜来的…让建介多少有些膈应

“拿着,保护自己”

义马也没闲着,他干着和磷音一样的事情,这也是在这乱世能够活得轻松一点…或是招来杀身之祸的“优良”习惯——搜尸

磷音的目光扫过那些死去的农兵,他们脸上凝固着惊愕与绝望

她没什么表情,但按在刀柄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阿蝶紧紧抓着磷音的胳膊,身体微微发抖。她看不见,但浓烈的血腥味,焦糊味和义马的话语,足以在她脑海中勾勒出地狱般的景象

此地不宜久留,这是阿蝶与建介所诞生的念头

他们正欲快速通过这片不祥之地

忽然,一阵低沉肃穆却又带着狂热气息的诵经声从隘口的山坡上传来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声音断断续续,并不整齐洪亮,反而透着一股筋疲力尽的沙哑

“糟!”

义马脸色一变

“他们还没撤干净”

话音刚落,山坡上,出现了许多人影

他们并非穿着整齐的僧袍,而是混杂着粗布麻衣的农民披着简陋袈裟的僧侣,他们都面黄肌瘦衣不遮体,看起来他们的生活比上建介村落里的人要困苦多了

“真他m走运,遇上依向(宗)一揆了”

义马啐了一口,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围拢过来的人群,身体微微绷紧,但并未立刻拔刀

尽管他们有十几号人,但磷音和义马都看的出来这群人…

外强中干

那褴褛的衣衫,凹陷的脸颊,颤抖的手臂…极度的贫困和饥饿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僧侣,比其他人稍好一点,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僧侣的目光扫过义马那魁梧的身形和腰间明显精良的太刀,带着深深的忌惮

然后掠过背着鼓囊囊包袱一脸惊恐的建介,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最后,落到了裹在宽大破麻布里的磷音和她搀扶着的同样裹得严实脸色苍白如纸的阿蝶身上

本在远处以为磷音是带着白色头巾,

然而走近一看

那一抹白差点融入雪景的白色竟是满头的银发

那双即使在晦暗的阴暗处也难掩猩红的眼眸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妖…妖异?”

他嘶哑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和一丝源自未知的恐惧

“南…无阿弥陀佛…”

他努力挺直佝偻的背,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更具威严,却难掩其中的虚弱

“此…此地乃我佛门净土…尔等…尔等何人?为何…擅闯?”

这话多少有点不讲理,明明只是正常路过却被说成擅闯,颇有一种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意思

他身后的信徒们也停止了前进,只是用那饿狼般的眼神死死盯着四人,尤其是建介的包袱

念佛声变得稀稀拉拉

义马咧嘴一笑,笑容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威胁

“少他妈废话!想抢?掂量掂量你们这群饿得站都站不稳的废物够不够老子砍!”

他锵地一声,将腰间那柄巨大的太刀拔出一半,雪亮的刀锋在的光线下反射出寒芒

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前排的信徒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露出惧色

那僧侣头目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死死攥着锡杖,指节发白

目光再次扫过四人凶神恶煞装备精良的浪人

背着包袱像只受惊兔子般的年轻人

两个裹在破麻布里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

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油水,而那个浪人,显然是块硬骨头

他心中迅速权衡着为了一个可能装着破衣服的包袱和,值得让这些仅存的门徒再去填命吗?

大部队已经回去了,带着这十几个还能勉强站着的人留下清扫战场,看看有没有遗漏,防备可能的报复,才是自己应该干的工作

他们已经损失了不少人了…

况且刚干完一票,自己也没必要再让这货本就不完整的残兵再增损失了

就在这僵持时刻,一直沉默的磷音动了动。她并未拔刀,只是在建介包里翻出了一个油纸包。

她剥开油纸,露出了里面——半条已经冻得硬邦邦、卖相极其糟糕的腌鱼

“给”

声音冰冷而简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那僧侣头目愣住了,他死死盯着那半条腌鱼脸上肌肉抽搐着

什么意思?打发自己?不…看对方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啊…

施舍?这女的看的白白净净不会是哪个武士家的逃女吧?这么怪异是妖怪也有可能?雪女?

不管怎么看旁边的浪人看着实在唬人…

这四人看着也挺邪门的…

目光艰难地从腌鱼上移开,再次看向磷音。这一次,他眼中那“妖异”的惊疑被一种更深沉复杂的光芒取代

说到底自己虽然干的是抢劫的事情,但终归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自认为的),自己是在私塾上过学的盗亦有道的道理是懂的,跟其他一向宗的疯子可不一样,自己这些被逼无奈的乡亲们干的是劫富济贫的事

这四个人看起来哪有富的样子?和他们一样在乱世里挣扎求活的可怜虫罢了

当然这绝对不是害怕了而对自己进行的自我催眠

那僧侣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没有说出任何斥责或感谢的话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侧过身,让开了通往隘口另一侧的道路

其他人见老大都这么做了,于是带着不解和贪婪的眼神纷纷站到了一旁

义马见状,刀归鞘,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大剌剌地率先迈步,从那些依旧充满怨毒和不甘的目光中穿过,

嘴里毫不留情地嘟囔着

“哼!装模作样的秃驴!算你还有点人样!”

磷音拉着阿蝶跟了上去

建介低着头,抱着包袱,几乎是贴着磷音的后背,快步冲过了那令人窒息的人墙,生怕慢一步对方就会反悔

阿蝶抓紧磷音的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一丝悲悯?

“磷音姑娘…刚才那人…他好像…不一样…”

“嗯”

磷音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前方义马的背影和更远的茫茫雪林她似乎对僧侣内心的挣扎毫无兴趣,只在意结果

麻烦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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