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嘶哑着,伴随九分的干燥随既定地轨道慢慢滑过,工蚁们并不怀疑它是否会在下一刻崩坏,但都无一例外地——满身大汗地——在将一提新鲜的嫩芽送入后——返身,低下头。
微弱的灯火摇摇欲坠,但它们不为所动。或许一开始,每一只蚂蚁都畏惧黑暗,但渐渐地,它们开始熟悉黑暗,再变得习惯黑暗,最后,无一例外地麻木黑暗。
他们大汗淋漓地总唱着一首歌——唯一会的一首歌——
“手中的棒哎——刨开土喂——
“胸中的火哎——该要烧喂——
“一夜一夜哎——一夜一夜喂——
“土后出矿金——矿金见大王哎——
“大王欢心赏爵位————
“工变兵哎兵边士(sèi)!
“大王欢心给喜乐(luò)————
“外界寒冰蚂蚁死(sèi)!
“汗流嘞————血流嘞————
“下一铲后通极乐(lèi)!”
蒸汽又一次地从永不停息地机器中喷出。
它倒下,他接上,它大汗淋漓地,又奋不顾身地欣喜欢乐地,挥下一铲。
他们前仆后继。
……
蚂蚁,从古时代前起,就早已存在了。
它们弱小得不成样子,但它们成群结队,它们的生命于是也便变得脆弱又顽强,也随人类一同,在这短暂世界的各个角落,一涌现,便不止不息。
但他却说————
去到山那边的蚂蚁死了,留在洞穴里的蚂蚁活着。
于是,他让他们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去学习蚂蚁吧,做一只渺小的蚂蚁,成为一只蚂蚁,为了灾难的宽恕献上一切吧。
从此之后,我们什么也不必去干预,什么也不用去担心了。
所以,在最终,他欣慰地笑了笑,点点头——从此无人再见他。
至少,在每一个工蚁日趋工蚁的心中,他早已成为一个神话中耶稣般的,甚至上帝般的传说。
“他给予苦难,又给予极乐,承受吧,我们默不作声,承受吧,极乐就在尽头。”
他们不抬头,贪婪地深深地沉下头去,搜寻着哪怕一毫克的亮闪。它们分的清铁与红色的铁,它们地感知比以往他们的任何时刻都更加地精准,无比地精准。
黑,白,与红。白色终究只占领了几个方格。
它们又一次地唱起歌————
……
“……”
还剩……两根烟……
李梓沐注意到克洛克的动作,换作平时她可能回去买一盒来,但她现在也只是站在那儿,双手环胸。
身后,是无尽的黑暗与风雪,还有一辆在无尽的风雪中久久矗立的摩托车。
身前,是一抹永远的红色围巾,如火一般,似乎也要将这身前的无边黑暗照亮。
她笑笑,推了他一把,他们于是走进楼梯。
“欢迎您,旅行者。
“欢迎来到————
“————蚁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