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面包车内，雪秋静静坐在夏因旁边。
她上下打量着车里的布局，最终还是确定了一个事实：
这和上次那辆五菱宏光并不是同一辆车。
说来也奇怪，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是上次那辆车呢？
雪秋没有再想下去，她默默闭上眼，准备小憩一会儿。
然而，半分钟不到，她就被夏因晃醒了。
“喂喂别睡，我们快到了，不过要睡的话也行，到时候让会长阁下屈尊背你就好，反正别指望我。”
夏因两手抱着竿包，由于长刀无法完美填充整个布包的空间，他这次往里头塞了不少泡沫塑料，每当这辆车经过减速带，雪秋都能听到一小撮儿摩擦的声音。
她盯着夏因看了两秒，好确认他叫的是自己没错。
副驾驶位，梳着剑道少女般马尾的漂亮女孩既没有回头看她，也没有理会夏因的调侃，而是和驾驶位上的苏熙一样目视前方。
“还有五分钟才能抵达亭安分部，与其成天说着无用的废话，不如和她科普一下我们要去的地方。”欧梓芸说。
“哦啦哦啦，我可不敢忤逆我们尊贵优雅的校董长女，伟大的会长阁下……”
夏因那双死鱼眼没有因为这句话发生任何变化，只是把视线重新聚焦在雪秋身上。
“说起让我介绍，雪球你有什么不懂的问就是了，比如等会儿要不要先去距离入口最近的便利店买点零食，或者干脆把午饭解决了再进去，那地方跟矿山似的，小半个月才运一次补给。”
雪秋捋了捋有些乱掉的头发。
这几个月以来，她想过把头发扎成欧梓芸那样的高马尾，或是苏熙那样的短发，当然，橘千咲的双马尾她也认真考虑过……
“没什么必要，虽然我喜欢的是黑长直而你的头发是白的所以只剩下长直……呸呸呸，总之，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不是吗？”
尽管长发有着长发的各种不便，但雪秋最后还是采纳了这个建议。
“学院的车，都是这种面包车吗？”雪秋忽然问。
她从上车的那一刻起就很好奇这件事。
但这个问题和“调查团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那里危险吗”一比起来，简直就是蚊子嘴蚂蚁腿。
“这种车？五菱宏光吗还是……应该是指它对吧，”夏因盯着雪秋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想听实话吗？实话就是……”
“就是？”
“没钱。”
雪秋愣了一下。
在她原来的想象里，这个问题可能会得到很多深奥的回答。
譬如，夏因可能会对这辆车的优势侃侃而谈，或是这辆车上面有什么和契律有关的东西。
又或者，他会突然垂下头，低声吟诵起这背后刻骨铭心的历史意义。
但原因居然是没钱？
“我之前也都说了对吧，之前那是开了五六年的旧车，这辆应该更老。”
“如果学校多点预算的话，就算让我坐劳斯莱斯布加迪再腰插两把沙漠之鹰我也愿意啊。”夏因闷闷地说。
“这和学校没有关系。”副驾驶上，欧梓芸盯着后视镜面不改色。
“这些年，需要处理的影鬼越界事件比二十年前少很多，他们已经把精力慢慢转移到探明幽都遗迹上了。”
探明幽都遗迹？
雪秋的第一反应是考古队。
这么想来，全称叫作“灵学院幽都调查团”的组织，说不定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对啊对啊，所以我才觉得没意思，明明青潭那事才过去几个月，哈维尔到现在也还没抓到，解药那帮人……”
“鬼知道他们现在在哪，说不定等着入侵学院呢，如果要入侵，最好选在这几天，其他人放假，我们几个也刚好在调查团。”
夏因又是一顿叽里咕噜，雪秋又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了“哈维尔”这个名字，这次还多了个“解药”。
很明显，“哈维尔”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是外国人会起的。
这几个月来，她见过的外国人比过去十八年见过的加起来还要多，光是叫的上名的就有卡洛司，冰室凪，橘千咲……
所以，哈维尔是谁？解药又是什么？
雪秋准备把这个想法作为下一个问题，可她还没来得及问，车就已经停了下来。
“好，下车，准备出发。”苏熙兴冲冲地说。
她从上车以后就没说过话，表现地像个专职司机，现在已经憋的不行了。
雪秋轻轻打开车门，她一直没有向车窗外看，一是怕晕车，二是因为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了夏因那边。
这辆车停的地方有些偏僻。
周围不再是车水马龙和高楼大厦，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排旧房。
上午的阳光倾洒在黑色面包车上，不远处，雪秋能看到拄着拐杖的老人一瘸一拐走过。
“走吧走吧，话说你和亭安分部的那帮人联系过没有，万一跟青潭一样出了问题死光光咋办？我真不想再去一次杀人现场了。”夏因拖着行李箱，一前一后背着两个包，幽幽地说。
“没报备我们进不了幽都的，夏哥你你应该是待在舒适区太久，连这都忘啦。”
苏熙又恢复成那般大姐姐模样，主动替雪秋拿过行李。
雪秋扫视了一遍周围，她现在像是进入了某处城中村，又或是来到了郊区。
但无论如何，这里至少离她们所说的“入口”很近。
在欧梓芸的带领下，四人七弯八绕，最终停在了一处死胡同前。
胡同旁边是栋上了年纪的三层民房，一层是由金属卷帘门和铁门构成的入口，二三两层没有阳台，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连窗帘都未曾拉开一点。
就好像，房屋的主人常年不在家。
“就这？难道这里是最近的入口吗？”
夏因只是轻轻一晃，背后的竿包不小心甩到雪秋身上，连说“抱歉”的同时，也暂时断绝了他无休止的槽意。
雪秋能看出来，这里大概就是最终目的地。
这间民房就像当初她进校时的便利店一样，不起眼。
就连这条街、这片城区，白天也见不到几个人。
倒是八月份的太阳开始变得毒辣，远没有灵学院那般四季如春。
嘟——
顺着声音，雪秋看到欧梓芸正在拨通电话。
大概过了十秒，电话被拨通，里面紧跟着传来一阵麻将声。
五秒后，麻将声停止，电话被挂断，之后是两分钟的沉寂。
然后，门开了。
那扇卷帘门旁的金属小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胡子拉碴的光头探出半个脑袋。
显然，对方不太适应阳光，下意识用手遮在额头前。
欧梓芸没有跟他废话，她从口袋中掏出学生卡。
光头揉了揉眼睛，用那双熊猫眼对着四人看了又看，直到一个哈欠被重重打出，他才点了点头。
雪秋能闻到那个男人身上浓烈的烟酒气息。
ps:看了眼吐槽，好像不少读者还在高考，不知祝福什么，就祝大家实际成绩比预估成绩高一百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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