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女子体香与汗水交织成的靡靡气息尚未完全散去,粘稠得几乎化不开。

红木雕花大床上,锦被凌乱,如同被风暴席卷过的战场。

林默成斜倚在床头,一头墨发随意披散,遮住了他大半张俊逸非凡的脸,只露出一双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的眸子。

他体内,三股截然不同的元阴之气经过《黄帝内经》心法的初步炼化,正化作涓涓细流,缓慢而坚定地滋养着他那布满裂痕、黯淡无光的元婴。

伤势虽未痊愈,但那久违的、力量增长的舒畅感,让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的目光,如同巡视领地的君王,一一扫过身边的战利品。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蜷缩在床榻一角的棋阳。

这朵昨日还带刺的玫瑰,此刻已被彻底地、粗暴地采撷。

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那张往日里清冷孤傲的俏脸上,此刻满是疲惫。

她身上随意地盖着一角锦被,遮不住那雪白肌肤上遍布的、触目惊心的青紫指痕与暧昧红痕,身体还在无意识地微微颤抖,仿佛灵魂深处依旧在进行着徒劳的抗拒。

紧挨着他另一侧的,是早已食髓知味、此刻睡颜香甜的琴月。

她像一只粘人的小猫,整个人都贴在林默成身上,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还无意识地搭在他结实的腹肌上,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梦中的甜笑。

对她而言,这场三人共舞的荒唐大戏,不过是公子对她宠爱的另一种极致表现。

而在床榻最里侧,林默成的新炉鼎则如同一件被用坏了的精美瓷器。

她早已在数次昏迷与苏醒的折磨中彻底失去了意识,苍白的脸上泪痕狼藉,身体上新伤叠旧伤,唯一的生命迹象,便是胸口那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

林默成的手指,轻轻划过棋阳光滑却冰凉的脊背。

这丫头,比琴月有趣得多。

征服她那份倔强与清高,所带来的感觉远非琴月的顺从可比。

他俯下身,在她因羞愤而紧咬、此刻略显红肿的唇上轻轻一吻,低声呢喃,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是一种宣示主权的宣告:“睡吧,我的棋阳。从今往后,你便是本宗师的人了。学着乖一点,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说完,他缓缓起身,披上外袍,走出了这间充满了迷离气息的寝房。

林默成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善后的事情。

宁王妃那边好搪塞,可那周通看起来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一旦让周通发现少了一具尸体,说不准会对他造成些许困扰。

……

次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小院时,棋阳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浑身如同被压路机碾过般的酸痛和身体深处那撕裂般的痛楚,瞬间让她回忆起昨夜那如同噩梦般的经历。

她下意识地抓紧被子,遮住自己满是痕迹的身体,转头看去,却见琴月已经穿戴整齐,正小心翼翼地为床榻角落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子擦拭身体,更换伤药。

“棋阳妹妹,你醒啦?”琴月见她醒来,脸上露出几分过来人的关切与羞涩,“公子吩咐过了,让你今日好生歇着,不必起身伺候。他还特意让厨房为你炖了补气血的乌鸡汤呢。”

棋阳看着琴月那张单纯的、甚至带着一丝关切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一个音节。

屈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却只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空茫。

她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林默成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他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月白色长衫,墨发用一根碧玉簪随意地束在脑后,俊逸的脸庞上挂着和煦如春风的笑容,仿佛昨夜那个狂暴如野兽的男人,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醒了?”他将托盘放在桌上,上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乌鸡汤和一小碟精致的糕点,“趁热喝了,对你身子有好处。”

他的语气温柔得仿佛在对待最珍视的爱人。

棋阳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复杂。

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拥有野兽的残暴与阳光般的温柔?

她咬着唇,不言不语,只是用那双倔强的眼睛瞪着他。

林默成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盛了一勺汤,吹了吹,递到她唇边:“怎么?还要我喂你?”

那温和的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棋阳的身体微微一颤,最终还是屈辱地张开了嘴,将那勺鸡汤咽了下去。

温热的汤水滑入腹中,驱散了些许身体的寒意,却丝毫无法温暖她那颗冰冷破碎的心。

林默成见她顺从,满意地笑了笑,又亲自喂了她几口,这才将碗放下,转而从装作怀中实则是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粒殷红如血、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药丸。

他捏开那个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刺客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又渡了一口灵气助她咽下。

“公子,这是……”琴月好奇地问道。

“保命的丹药。”林默成淡淡道:“她伤得太重,若不吊着命,怕是撑不过今晚。以后每日一粒,直到她伤好为止。”

琴月闻言,眼中满是崇拜:“公子真厉害,连丹药都会炼。”

棋阳却在心中冷笑。

丹药?怕是控制人的毒药吧!这个男人,果然没安好心!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下人的通报声。

“林宗师,府衙的周通周捕头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林默成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来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琴月和棋阳道:“你们好生照料她。我去去就回。”

……

小院的石亭中,周通早已等候多时。

他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面容刚毅,眼神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

他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个用白布包裹的物事,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小小的铁环。

林默成施施然走来,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心怀叵测的捕头,而是来访的友人。

“周捕头一大早便来寻我,不知所为何事?”林默成微笑着坐下,亲自为周通斟了一杯茶。

周通没有碰那杯茶,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盯着林默成:“林供奉,周某今日前来,一是为昨日死难的兄弟们请功的抚恤金已经由王妃批下,特来告知。

二是……有一桩奇事,想向供奉请教。”

“哦?奇事?”林默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神色自若。

“不错。”周通的声音沉了下去,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昨日清点尸身,我等发现,战死的兄弟中,少了一人。”

“嗯?”林默成抬眸,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讶异,“竟有此事?莫不是被野狗之类的畜生拖走了?”

“葫芦巷乃是城中要地,何来野狗?”周通冷笑一声,他死死盯着林默成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一丝破绽,“况且,失踪的这名弟兄,名叫李隽。他有一处特征,与旁人不同。”

周通缓缓揭开桌上的白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枚从尸体上取下的、沾着血污的铁指环。

“这是李隽的孪生兄弟,李俊的遗物。

他们兄弟二人,自小便在左手小指上各戴了一枚玄铁指环,乃是家传之物,除非断指,否则绝无可能取下。

昨日战死的,是李俊。

而失踪的,是李隽。”

周通的眼神变得如同鹰隼般锐利:“我等搜遍了整个葫芦巷,别说尸体,连一根手指、一个铁环都未曾找到。

林供奉实力通玄,见识广博,不知……能否为周某解惑,一个大活人,或者说一具尸体,是如何在这天罗地网之下,凭空消失的?”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周通的目光如同两把尖刀,死死地钉在林默成的脸上。

这是他最后的试探,也是最直接的指控!

他几乎可以断定,李隽的尸体,就是被眼前这个男人给弄走了!

至于目的,他尚不清楚,但这足以证明,刺客之死,绝非林默成所说的那般简单!

面对周通这近乎撕破脸的质问,林默成脸上的笑容,终于缓缓地、一点点地收敛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杯底与石桌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亭中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压力,如同潮水般从林默成身上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石亭。

周通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体内的后天内力,在这股恐怖的压力面前,如同溪流遇到了山洪,瞬间被压制得无法动弹!

他骇然抬头,看到的,是一双再无半点温和笑意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深邃、冰冷、淡漠……仿佛高悬于九天之上的神祇,在俯瞰着一只不知死活、试图挑衅天威的蝼蚁。

那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纯粹的、漠视一切生命的高傲与威严。

“周捕头。”林默成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般在周通的脑海中炸响,“你很聪明。”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恐怖的压力骤然加重,让周通的额角瞬间沁出豆大的冷汗。

“但有时候,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林默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一丝讥诮的弧度:“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你们这些凡人应该去探究的。好奇心,会杀死猫,同样……也会杀死人。”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那枚铁指环,语气变得幽幽然,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或许,那刺客有什么妖法,能毁尸灭迹;又或许,他有什么同党,趁乱将尸体偷走,以图掩盖什么秘密……这世间的可能性太多了,多到……足以让一个知道得太多的人,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周通浑身冰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听懂了。

这不是解释,这是警告!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多问一句,眼前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男人,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当场格杀!

而且绝对有办法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林某只是王府一介供奉,听命办事而已。”林默成的声音再次恢复了那种温和的语调,但听在周通耳中,却比魔鬼的低语还要可怕,“周捕头乃是王府的栋梁,深受王妃器重。

为了些许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岂非得不偿失?”

他端起周通面前那杯早已冰凉的茶,亲自递到他面前,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和煦的笑容:“周捕头,喝茶。有些事,查到这里,便可以了。你说,对吗?”

周通看着眼前那杯茶,看着林默成那张俊逸温和的笑脸,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引以为傲的经验、胆识、武艺,在这个男人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僵硬地、颤抖地伸出手,接过了那杯茶,指尖的冰凉与茶杯的冰凉融为一体。

他听见自己用一种干涩嘶哑、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声音说道:“供奉……说的是。是周某……魔怔了。”

说完,他仰头,将那杯冷茶一饮而尽,如同饮下了一杯最苦涩的毒酒。

“哈哈哈,这就对了。”林默成朗声大笑,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石亭中,再次恢复了风和日丽的平静。

但周通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他踉跄着起身,躬身抱拳,声音沙哑:“周某……告退。”

他甚至不敢再看林默成一眼,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这座让他感到窒息的小院。

林默成看着周通那仓皇离去的背影,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不屑的冷光。

区区凡人,也敢试探于我?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茶香清冽,一如往昔。

只是,他知道,这宁王府中,似乎也并非全是蠢货。

不过,无所谓了。

他放下茶杯,目光投向主卧的方向。

在那里,有三具正等着他去好好宠幸的炉鼎。

恢复修为,重返巅峰,才是他眼下唯一的正事。

至于其他的……不过是这漫漫修行路上,一些无足轻重的点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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